耿忠臣毕恭毕敬的跟在他们身后,刚才会上的那一幕他也极为震惊。原本他迫不及待的投靠李睿,最初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但随着李睿对吴开先的强硬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而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那个比他还要小七八岁的背影,他突然有种需要仰望的崇敬,太厉害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用李睿交代,一走进办公室耿忠臣就开始手脚麻利泡茶。看着耿忠臣细致的洗茶泡茶的工序,谢才根不由点了点头:“小耿,不错!”
“谢谢,谢主席。”耿忠臣把两杯茶端到茶几上,“两位领导你们聊,我先走了。”
谢才根端起茶杯细细观察了一番杯中的茶叶,闻了闻香味,吹了吹茶叶品了一口,连声赞叹道:“根根嫩芽,汤色嫩黄,味中带甘,好茶啊!这种特级龙井,市面上可不多见呦!”
李睿笑道:“正好上次朋友过来给我带了一点,待会我给你匀点。”
谢才根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是吗?我可就不客气了。”接着又美美的品了一口茶,有些遗憾道:“就是这水太差了,要是用青云山的泉水来泡,那味道一定更佳。”
“原来谢主席这么懂茶,这些茶叶放在我这儿算是糟蹋了。”李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已经启封了茶叶,上次张卓阳带过来就这么一盒,如今还剩下大半盒,李睿索姓都给他。
谢才根接过茶叶颇有些爱不释手的看了看,然后掏出之前和李睿换的中华烟,递给李睿一根笑道:“今天又是大中华又是龙井的,占了李书记不少便宜,惭愧,惭愧!”
李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谢才根和自己点上了烟,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据说是很爱占小便宜的老头,并没有说话。
谢才根吸了一口烟,抬头看了李睿一眼,笑道:“是不是不明白?”
“确实有点不明白。”李睿点了点头。起初李睿的第一个反应谢才根可能是苏志强的人,但后来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对。他来南桥也好几天了,苏志强那边也没有什么回应,如果谢才根真的是他的人,苏志强没有理由不跟他说呀。
谢才根看着李睿,目光似乎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外公李院长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才根的这个理由让李睿目瞪口呆,不由诧异道:“是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居然还有这事,我可是从来没有听我外公或小舅说起过你。”
谢才根苦笑了一下道:“他们都不知道我,你外公如果还活着或许还能想起我来,但他不会想到当年批斗他的人会是几十年前他救活过的小乞丐。”
李睿听谢才根诉说着往事,故事的情节听起来似乎很狗血,但听着谢才根沉重的语调,李睿相信这事真实存在的。
原来谢才根从小就是个孤儿,解放前还不到十岁的他以要饭为生,有一年冬天下大雪,又饿又冻的谢才根昏倒在李家大院的门口,当时就是李睿的外公救活了他,还送给他棉衣和吃的东西,让他渡过了解放前的最后一个冬天。解放后谢才根也获得了新生,得以上学,参军,复员然后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后来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作为南桥县工人纠察队的一员,谢才根狠狠的批斗了李睿的外公——一个从彭城发回原籍的反动权威,在那个连父母夫妻都要划清界线的年代里,谢才根哪里还记得眼前这个反动权威就是曾经救过他姓命的李家大少爷。
后来社会安定了,李睿的外公平反了,恢复了工作,退休后返回南桥就住在当年的李家大院。谢才根当时很想去看望一下老爷子,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同时也为当年的愚蠢而对老爷子造成的伤害赔罪。但是他担心老爷子不肯原谅,那时的老爷子是正厅级的离休干部,桃李满天下,他不敢上门。后来老爷子去世了,他也老了,回想起过去的往事心里总是充满这愧疚。
“你跟你外公长的很象,记得当年我苏醒过来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而起你又是姓李,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李院长的后代,后来听说你就住在李家大院,又找人打听了一些你的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李院长的外孙。”
谢才根的神情充满了回忆和懊悔,最后苦笑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李院长活着的时候登门赔罪,恳求他老人家的原谅。。”
李睿也在苦笑,在那个年代里受害者岂止他外公一个,那些被洗了脑疯狂的施暴者又何止千万,这不是个人的责任,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历史的责任。包括他李睿在内同样也是那个历史的产物,他的父亲如果不下放就不可能认识同样作为黑五类子女的他的母亲,后来也就不会有他李睿这个人。
李睿长长的叹了口气,安慰道:“老谢,你也不用遗憾,我想我外公即使还活着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他老人家是个豁达的人,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人不能纠结于过去,要多想想将来,因为将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谢才根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李书记,让你见笑了。能得到你的原谅,我这心里就已经好受很多了。想想过去那些事情,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着,谢才根神情一整,看着李睿一本正经道:“李书记,你我能在同一个单位共事,或许也是老天注定的,给我一个赎罪报恩的机会。你放心吧,我老谢一定会支持你的。”
李睿心里也在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也许真像谢才根所说的那样,冥冥中外公在天堂保佑着自己。
第四十五章 谢家晚宴(求推荐)
“砰!”楼下传来一记重重的关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跟鞋快速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今天来了这么一出也真够咱们的杜大局长头痛的。”这种老式的楼房楼上楼下听的清清楚楚,谢才根摇着头叹气道,神情却不无幸灾乐祸。
得,肯定又是方兰兰去杜劲松的办公室闹了。
“这杜劲松胆子也太大了,他和方兰兰这样明打明的,他就不怕方兰兰的老公找上门来?”李睿有些诧异道。
“嘿嘿!有什么好怕的,你可能还不清楚,方兰兰原本就是农村出来的,他男人也是农民。早在七八年前杜劲松在青山泉镇当镇长的时候就已经和在煤管站当临时工的方兰兰勾搭上了。杜劲松对这个女人可没少下功夫,先是帮着她转正,农村户口弄成了城镇户口,后来又调到煤管局,一转眼成了正股级的干部。那女人的男人本来就是一好吃懒做的主,女人成了干部在外面挣大钱,连着孩子的户口也转了,他也乐得其见。要是杜劲松现在不要他女人,说不定他反而倒是要急了。”谢才根嘿嘿笑道。
接着又笑着问道:“你虽说也算是南桥人,但你听说过没有我们南桥还没有发现煤矿前最出名的是什么?”
“是什么?”李睿问道。
“是女人,漂亮女人!”谢才根刻意压低声调,一脸暧昧的笑道。
“漂亮女人?嘿嘿!这倒我还真没听说过。”李睿笑道。
“自打南北朝开始一直到明朝,咱们这儿出了不下数十个妃子,只要是到苏淮省来任职的地方官几乎都会买几个咱们南桥籍女子回家暖床。扬州瘦马知道不,很多也都是我们南桥的。尤其是青山泉镇和沙沟乡,那更是出美女的地方。青山泉镇有煤矿现在还稍微好点,沙沟乡那地方是全县最穷的,男人不是在矿上挖煤就是去外地打工,那些狗曰的乡镇干部哪个没有几个丈母娘,包括我们县上也有好多人,别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明里暗里的这种也不要太多,司空见惯了。”谢才根这话说的还酸溜溜的。
李睿不由也点了点头,这几天在南桥大街上看到的女子虽然没有彭城市区里女人时髦,但一个个也算看的过去,很少看见歪瓜裂枣的。就象隔壁的方婶,虽然年过四十但还是风韵犹存。
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谢才根拿起茶叶,笑呵呵道:“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到家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