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如今当了皇上了,还不请大家喝酒吗?”
“对,当皇上了什么没有?”
“让我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皇上可别小家子气!”
南宫里一遍喧嚷,文臣读过书,多少有些礼节,大多缄口不言。只有武将们仗着自己有战功,好些人是皇上的故旧,便扯着大嗓门起哄。
刘邦感到有些难堪,他忍受不了这帮家伙的瞎嚷嚷。如今已不是起事之初,边洗脚边会见来访者的时候了。但他又不好发火,打天下全靠了这帮人,不能一当皇上就翻脸,更何况如今本身还没有一个规矩,能怪得他们吗?
刘邦脸色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还是传旨摆酒。很快酒便端了上来,这洛阳南宫真象一个小酒馆了。大家敞开喉咙喝着酒,似乎忘却了这是皇上在召见群臣。
刘邦让他们先喝个痛快再说,反正现在已没有仗打了,放纵他们一回也没啥,难得这么高兴。
一位喝得满脸通红的武将站起来说:“大王……呵呵,陛下、陛下……你叫大家来,不、不是要发话吗?现在就讲吧!”
刘邦说:“好吧!大家边喝酒边听着,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南宫来,要大家议一议,朕已登基多日,一国之君不能没有国都,这国都究竟定在哪里好,朕还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听听大家怎么说!”
皇上一发话,下面就象开了锅一般议论开来。
有的说:“还是回咸阳去吧,那里保险!”
有的说:“咸阳的宫殿全让项羽一把火烧光了,还回去干什么?”
樊哙站了起来,扯着大嗓门说道:“嘿,陛下,依我老樊说,干脆就把这国都定在洛阳算了,这里居天下之中,离我们的家乡又近,何必要跑到关中去!大家说对不对?”
很多人都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同,看来赞成定都洛阳的人还相当多。一位文官站了起来,振振有辞地说:
“陛下,臣以为洛阳不仅居天下之中,还是周代古都。周的旧都在丰、镐,周公时就开始营建东都洛邑,将它作为控制东方的政治、军事重镇。后来周幽王被犬戎杀于骊山之下,周平王就东迁洛邑,以此重建东周。所以陛下还是建都洛阳的好!”
毕竟是读书人,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
又是一阵叫好声,显然已经占了压倒的优势。
看来刘邦有些想把都城定在洛阳了,但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踏实,他突然大声问道:“子房来了吗?”
陈平起身禀道:“张良近来已称病不出,谢绝交游,据说在学导引吐纳之术,不甚食谷。”
这番介绍引起了一遍议论声,有些人干脆嘲笑他不会享福。
刘邦大笑道:“啊,莫非子房要成仙了么?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虞将军入殿,报称陇西有一戍卒姓娄名敬,在殿外求见,要亲自向陛下陈述定都的意见。
群臣哗然了。
“一个戍卒公然从陇西跑到中原来见皇上,真是怪事一件!”
“戍卒有什么资格见皇上?”
“他懂什么定都的大事?”
“叫他滚吧,哪有他插嘴的余地!”
大家突然间静了下来,一致望着刘邦,看皇上怎么发话,毕竟只有他才有资格最后定夺。
这刘邦自有他的优点,他从来看人不分贵贱,只要有才他都愿重用,因此他倒没有认为戍卒就不能见皇上,再加上他正想听听对于定都的看法,因此便欣然准予娄敬进谒。
传话出去,大臣们都引颈而望,想见见这位出身贱微的戍卒,究竟有何超人见识。其实在座的文臣武将,除少数是六国破落贵族的后代,其中多数都是戍卒和服役的工匠等平民百姓。人往往就是这样,卑贱者贵族化以后,最鄙视卑贱者。
正在这时娄敬身穿褐衣,足登草履,面色清癯,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向皇上行过君臣大礼之后,声音宏亮地说道:
“臣为陇西戍年,出身卑微,蒙陛下不弃,南宫召见!”
刘邦说:“朕正召集群臣,商议定都大事,不知你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