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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去哪儿,只要不待在武校。”我苦笑着说,“老徐的孙子结婚,我总不能丧眉搭眼地在人跟前晃悠。多不吉利呀。”
“不要跑。”他动作很强硬,牵着我的手不松开,语气却极尽温柔,“不要跑,慢慢的。”
能去哪儿呢?这个城市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城市了。除了临时的落脚点,我也无处可去。
我回到了招待所,整个下午都对着茶几上的三本日记发呆。
秦嘉守说的没错,我把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多年以后跟老杨重逢,他一个疑似老年痴呆的患者,还能断断续续地认出我来,我呢?完全不记得了。
我心里有很多疑问,连老徐都不知道答案的疑问,或许只有我跟老杨两个人之间才清楚。日记里有答案,可明显那个答案会让我不开心。
秦嘉守半蹲在我面前,抚着我的额头问:“你没事吧?”
我看见他担忧的眼神,觉得很对不起他。国庆这趟假期旅行,他瞒着李韵计划了那么久,先是让我自作主张改了行程,又捅出了这么一件破事,都叫我给毁了。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给我半天时间缓缓,到晚上我就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夜宵,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没等我说完,便张开双臂把我搂进怀里:“你不要逞强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觉得有点丢脸。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他这个岁数不到我零头的人来安慰我。
“你没有想问的吗?”我闷闷地说。他连周进的飞醋都吃,这回我真遇上老相好了,他反倒不言语了。
“我想,抓心挠肺地想。”他说,“但是我更看不得你这么难受。我不知道当年老杨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想让你知道,他放弃了,我不会。”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我突然就很委屈。
在迷雾中独自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柳暗花明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迎接我,对我说“辛苦了”的那种委屈。
“我打算把这几本日记全部翻阅一遍。”我狠了狠心,说,“我不要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了。”
“那我再去开个房间,”秦嘉守把我平日里对隐私的捍卫记得很牢,“你一个人好好看。有事叫我。”
他起身就要下楼去找前台,我拽住他的手:“……你不要走。”
第80章
1980年正月。
徐庆元把棉帽子抱在怀里,踩着已经快没到腿肚子的积雪,嘎吱嘎吱地走到库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