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仙胸口顿时冒了一团火,她奇的是司徒南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居然就这么由着这个丫头在眼前这般闹事,怎么还没赶过来。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火气,蓝月仙冷笑一声开口道,“荣安,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歪理邪说,别的本宫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陛下突发恶疾,性命垂危,你这样拦着不给请太医到底是意欲何为?”
“谁说本宫拦着不让请太医了?”秦菁道,说着意味深长的又瞄了一眼昏死在她脚下的管海盛道,“只是你的人去请,本宫怕他识人不淑,请了不相干的人反而碍事,太医院那边本宫已经差人去了,一会儿就来。”
管海盛是景帝的心腹,什么时候又成了蓝月仙的人了?而且荣安公主所谓“不相干的人”又是什么人?
蓝月仙的脸色变了一变,却是聪明的没有跟她咬着这个问题争执,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花言巧语,惑人心神。今日你罔顾皇明,私自回朝已经是死罪,带人持刀闯宫更是天理不容,本宫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不要让你父皇为难。”
只就她私离西楚帝京一时,就是弥天大罪,不仅仅是景帝,连带着西楚都可以一并追究。
“本宫有罪无罪,自然有父皇定夺,本宫倒是想要问问你,蓝月仙你一个深宫妇人,这般妄断朝政,议论本宫的生死又是何居心?”秦菁道,说着忽而话锋一转,温和的笑了起来,“难道是父皇突发恶疾之前自己已经有所察觉,而指了你的监国之职,准你越俎代庖为本宫定罪吗?”
早些年蓝月仙意图谋害皇嗣的罪名一直没有澄清,后来景帝一意孤行将她接出冷宫,朝臣之中更是诸多非议,莫说现在秦菁公然站出来与她针锋相对——
即使没有,朝臣百官对这个女人大抵也都是看不上的。
在场众人无不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眼前两个女人斗法,反而没有向方才那么紧张着急了。
牝鸡司晨历来都是国中忌讳,却不想秦菁上来就给她排了这么一个罪名。
“你不要信口雌黄!”蓝月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本宫不过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而且你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秦菁敛了笑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手下一抖就从袖子里扯出一方明黄锦帕样的东西来,回头递给苏沐道,“拿去给几位内阁大臣过目。”
苏沐恭敬的接了帕子往席间走去,蓝月仙眼中现出狐疑之色,却不好扯着脖子去看,眼前秦菁已经再度开口,“蓝月仙,本宫可以先回你两点疑问,第一,本宫不是私自潜回京城的,所以你就不必在这上面多做文章了。”
“不是私自回京?你当这满朝文武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蓝月仙反问,然则不等她唇角那抹得色染开,身后席上的姚阁老已经一声惊呼,“这——这——这是——这是陛下密诏长公主回京的密旨啊!”
蓝月仙一惊,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这不可能!皇上从来没有下过这样旨意。”
而且他也不可能颁下这样的旨意,也许朝臣不明,但她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景帝对秦菁分明就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好不容易打发了她走,段可能再密旨穿她回宫。
秦菁不语,讽刺的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
她在打量秦菁,想要从秦菁的脸上看出破绽。
“不,这玉玺不会有假,的确是陛下密旨。”姚阁老肯定道,声音虽然老迈,却也掷地有声。
“不可能!”蓝月仙咬牙切齿的厉声道,再也顾不得的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姚阁老手中抢了那卷所谓密旨在手。
景帝的字迹,玉玺的印记十分清楚,寥寥数字,虽然未写明传召秦菁回京的真实原因,却也隐晦的提及国中近期必有大事,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折返。
蓝月仙脚下一个踉跄,手里死死的抓着那卷锦帕在手,瞬间已经揉皱。
她猛地抬头,双目锐利如刀想秦菁看来,眼中意思十分明显——
你竟敢伪造圣旨。
秦菁唇角挂了丝冷笑坦然的与她对视,一副我就是做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现在景帝在她手里,玉玺更是不在话下,不过现在也是众人惊惧无从细看,否则这上面新墨的痕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那边姚阁老离席走过来,再见秦菁时态度已经十分恭敬,行了大礼道,“殿下,不知道陛下陛下密旨传召您回京——这上面所谓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阁老!”蓝月仙厉喝一声,抢先接了话茬,凌厉道,“陛下怎么会颁下这样的旨意?此次荣安往西楚和亲,事关两国邦交,这样让她欺上瞒下的潜回我国帝京,分明是要陷陛下于不义。而且国有国法,按照我朝历来的规矩,即使陛下真有密旨传给荣安,即使不言明,总也会对内阁透露一二吧?再者说,就算事关机密,不宜对朝臣透露,那伺候陛下纸墨的近侍总该有一个吧?往西楚传送密旨的亲信密使总该有一个吧?”
她这样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几乎滴水不漏。
秦菁也不由的佩服这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之下的应变能力。
姚阁老毕竟年纪大了,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可是这白纸黑字——”
“那又怎样?字是死的,人是活的。”因为玉玺是真,蓝月仙也聪明的没有直接指证她伪造圣旨,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她冷声笑了笑,“荣安,不是众人大人不肯轻信于你,只是你要服众,人证也总要是有的,本宫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把如上证人随便指一个出来就行。”
她说着,目光一转,回头瞄了眼几位内阁重臣。
几人面面相觑——
的确,景帝是从未透露过有密旨会要传给秦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