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芷馨的眉毛皱了皱,不动声色的山前一步扶住她的母亲,一边对楚奕福了福,软声道,“殿下,我母亲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请您息怒,只是——大婚的仪式明天才——”
言下之意,眼下大礼未成,秦菁还不是楚奕的太子妃,而跟这个女人有关的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说的小心翼翼,同时也充满了试探之意,但是等了半天却再没等到楚奕的只言片语,倒是隐隐之中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净的带了几分诡异。
常芷馨心里突突直跳,终于忍不住缓缓抬眸看去。
楚奕靠在椅背上,一向冷峻而秦菁的面孔上竟是破天荒的带了浓厚的肃杀之气。
常芷馨一个眼波飘过去,紧跟着心里一颤,却见楚奕动作优雅的对门外招招手道,“掌嘴!”
常氏母女面面相觑,还不及反应,楚奕留在门口的侍卫里头已经疾步走进来两人,一个人拿了蒋氏,另一个不由分说不过片刻已经噼里啪啦十个耳光打下去。
楚奕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手下工夫还远不是那些仆妇婆子可比,直打的蒋氏眼冒金星满口是血,牙齿都混着血水吐了两颗出来。
楚奕这人,回国以后就致力于朝堂争斗,纪良妃等人这也是头一次见他跟一个内宅女眷一般见识。
“殿下!”纪良妃一怒,霍的站起身来,“你太过分了,常夫人怎么也是陛下钦赐的三品诰命,即使她在言语上一时不甚冲撞了荣安公主,你也不该随便就对她动私刑的,更何况常小姐说的话也在理,明日才是你们大婚之气,她——”
“良妃!”楚奕冷声打断她的话,反问道,“蒋氏一个内宅妇人浅薄无知有情可原,你是父皇身边的人,难道也和她一样不知死活吗?”
“什么?好,好的很,好一个西楚太子!”纪良妃柳眉倒竖,怒不可遏的大声道,“就为了这么个女人,难道你还想连本宫也一并打了吗?你——”
“是又怎样?”楚奕再次打断她的话,神情冷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这是要护着秦菁?就因为蒋氏无意间言语冲撞了他未来的太子妃?还是个未来的!
这个名声若是坐实了,朝中反对他的那些臣子少不得要大做文章的弹劾。
极为皇子妃神色各异,心里雀跃或是惶惑,脸上表情也变化的相当精彩。
“我是陛下的妃子,你的长辈,难道还反了你不成?”纪良妃一手按着桌角,心里隐隐发颤,却强迫自己没有因为腿软而跌回去。
“本宫看,反了的是你们吧!”楚奕冷嗤一声,一撩袍角从椅子上站起来,款步走到瘫在地上的蒋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语气漠然却强硬,“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今天本宫动你,用的是国法,不是私刑。你们妇人之见,几句口角之下,若冲撞的真是本宫的太子妃也便罢了。可是眼下,的确如你们所见,现在本宫和荣安长公主只是有婚约在身,她还是不是本宫的太子妃,她是秦皇陛下的长姐,秦氏的公主。今日她这里,代表的不是本宫,而是大秦的皇室乃至于整个天下。便是父皇也明确降下旨意,明言要与秦氏修好,以礼待之,你们常家人算个什么东西?出言不逊?公然侮辱皇室?却不知道是有意摒弃父皇的圣旨不尊,还是根本就存了不臣之心?今日本宫若是不在这里,由着你们胡来,回头秦皇陛下怪罪下来,两国兵戎相见,生灵涂炭百姓遭遇,却不知道这份责任是不是由你们常家人来担当?”
明明就是他自己偏私护短,却生生把这弯子绕了一个天花乱坠,几乎要把蒋氏和纪良妃等人砸晕过去。
秦菁心里忍俊不禁,默默的别开眼去不予理会。
纪良妃僵硬的脸站在那里,一张脸上上面如死灰,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梁氏更是被这一番话砸晕了——
抗旨不尊?不臣之心?侮辱皇室?
这样的罪名随便搬出一个,就足够他们整个常家满门抄斩的了。
“殿下,殿下恕罪,是臣妇无知,一时失言。”她刚刚挨了打,脸上肿的跟馒头一样,说话也不利索,抬手又往自己脸上扇去,“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楚奕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走到门口负手站在了那里,就不再管事。
可是只就着他方才这一番话,所有人再面对秦菁的时候就像见了刺猬,都恨不能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省的被她碰上。
见到楚奕说完,秦菁这才又重新开口。
她并不在意其他人敬而远之的心态,只就把所有的矛头一力对准广泰公主:“广泰公主,现在你还要否认你落水是被云霓郡主所负累吗?”
云霓已经亲口否认了,她再把责任强推给云霓便成了恶意诬告。
“我不知道云霓是怎么回事,但我落水的确是被人推了一把,当时云霓就在我身边,我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她了。”广泰公主抿抿唇,语气却是镇定的,“至于后来在这里的事,两年前病过一场之后我的身子就不好,各位嫂嫂也都是知道的,那会儿我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才不得不留下来休息的!”
“公主的身子不好?”秦菁上下打量她一眼,笑意却不友善,“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广泰公主为什么会身子不好?”
两年前,楚明帝替她指婚,然后不久之后未婚夫就因为醉酒落湖而亡,那之后她在京中的贵族小姐之间颇受非议,便狠狠的病了一场。
按理说,这便算是广泰公主此生最不如意的疮疤。
曾氏有些不忍,就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也是广泰公主命苦,六弟妹,这事儿你便不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