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兰拉着少筠左右看着:“竹子脸色挺好,隐约有些白里透红了!可见阿菊的手艺也没有丢下。”
“你放心!你人还没有回来,竹子已经吩咐我了,把北边上好的羊脂留下来,配了好几样去黄活血的药材,要给你养回来呢!不过依我说呀,雀斑也罢了,怕什么呢?就怕养好了,下次再看见个黑子白子的,又不消停!”,侍菊又笑侍兰。
“呸!”,侍兰啐了侍菊一口:“千刀杀的小蹄子,就爱笑人家!”
少箬挥挥手:“别说这些了,过了也就罢了。竹子,特地使开众人,是要问容娘子两句话,依我看,柴叔这儿,是有了心思了。你瞧他待慈恩的模样!”
少筠想了想,笑道:“这些事,我反而欠缺火候了,还是姐姐做主好些。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
少箬点点头:“蔡波弘治十四年头不在的,如今也弘治十六年年尾了,要说守孝也足够了,何况蔡波究竟是亏欠容娘子太多。只要她不是死心眼,这也是一桩好事。”
正说着,容娘子笑吟吟走了进来。
少筠看着容娘子,只觉得她虽然皮肤粗了些许,但是精神风貌极佳,竟有宛如新生之感。
少箬看见她此况,也觉得开心,因此说道:“这大半年让你照顾这几个大男人,辛苦了,可见你神色反而好了!这就很好,为人在世,经历这些事情,反而应该看开了去,不必整日凄凄苦苦的。”
容娘子郝然,却堂皇跪在了少筠少箬面前:“有些话本不该再提起,只是,我心里感激两位小姐……大小姐、二小姐,难得你们不计前嫌,收留我们母子,不然怎么会有今日?”
少箬点头:“过往那些事情,原本不是你的过错,想必你心里也清明起来。既如此……方才柴叔跟我提了一提,说是愿意照顾你们母子。却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
容娘子红了脸,却不再像昔日那样欲说还羞的小家碧玉作态,只是低着头说:“此事……柴叔在海西已经向我提及,我是答应了,他才跟大小姐提的。”
少箬笑开:“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也罢了,咱们该办喜事了!”
容娘子惶恐,立即摆手:“叶子、不、不,大小姐……我原本就是寡妇带着个拖油瓶,又失了贞节,岂能张扬……我们……简单些也罢了……”
少箬笑而不语。侍菊则拉着容娘子,又招呼宏泰的奶妈:“奶妈,你抱着宏泰,拉了容娘子去避臊去吧!什么喜事不能张扬的?论柴叔的年纪经验,可算是咱们的长辈了!”
奶妈笑着抱起了宏泰,拉走了容娘子。
少筠推了推少箬:“究竟还是姐姐耳清目明么!”
少箬满脸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喟叹:“老了,就喜欢热闹喜庆。筠儿,万钱和桑贵回来了。听闻他们一路北上,直进入了红毛子的地方,换了许许多多见都没见过的宝贝回来。筠儿,阿菊,我真替你们高兴!”
少筠淡淡笑开,侍兰则抿了嘴,唯有侍菊笑道:“叶子也别只看着别人能干,咱们也不差呀!,你问问兰子,今年咱们多少进项?海西一处白银万两,还有一屋子的貂皮人参,大约也值个万两。辽东一处额外加上海蜇头他们的分红,加起来,不下八万两。咱们这一动,就超过了十万两白银呢!你说说,咱们能干不能干?!”
少箬戳了侍菊一指头:“是!就你们能干!也罢了,我不理会你们怎么折腾,我只管管好这一大家子人,好叫你们不那么辛苦。”
“既如此,”,少筠接话:“柴叔与容娘子的喜事,我也撒手不管了。姐姐,别委屈了柴叔才好。”
“还用你教么!”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群人都需要做个交代,容娘子……也实在是被连累了,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
☆、217
弘治十六年十月十六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两年多之后,众人头一回穿上了大红色的吉服,喜气洋洋的聚在一处,庆贺容娘子改嫁老柴。
容娘子原本是个扭捏而不甚大方的女子,可如今,她没有盖上红盖头,只是庄重的穿了一身红色松江细布绣迎春花的吉服,拉着年方五岁的慈恩,半垂着头,走出过去阴霾,走向另一段人生。
老柴很高兴,主动举着酒杯对吴海说道:“吴三弟,来,咱们猜两码,喝几盅。”
吴海哈哈大笑,扶着老柴的肩膀:“柴哥哥,喝醉了今晚怎么洞房哟!别介!要猜码,小七,你替你师傅猜着!”
“哎!”,小七站起来:“师傅,我替着您,省得师母埋汰我!”
容娘子含羞带怯,半抬起头来:“没有的事!”
吴海和他大哥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柴也红了脸,大手一挥:“去去!小兔崽子,没你掺和的事儿。吴三弟,难道你还怕我不成?”
吴海那里禁得住老柴激他,当即挽起袖子、隔着桌子和老柴猜起来。众人看着他两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嚷着,都带笑观战。
少筠坐在一旁,看着穿了红绸衣裳的宏泰,安心安定。
到了宴席结束,少筠想拉着侍兰说体己话,少箬却将侍兰打发出去了。少筠见状索性坐下了跟少箬说话:“姐姐,想是对我有话说?”
少箬叹了口气,又有些犹豫的:“也没有什么,总想问问你图克海在京城里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少筠心中暗叹,若是有什么消息,她明知道少箬紧张,岂会不及时说明?少箬,究竟是关心则乱了。她笑开:“姐姐,不用担心的,没有消息,未必是坏事。”
少箬没有言语,可她心里怎么也松不下来。她知道少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维护她们母女,可是户籍落为奴籍,却是无从更改的事实。当初梁师道心灰意冷,其实是决意就死。而她也是一心陪伴,因此从未考虑过她还有活着的一天,还有日夜惦记丈夫儿子、担心女儿的一天。如今,一切都是事实,可她,即使再穿绫罗绸缎,即使再是披金戴银,也始终无法堂堂正正做人,所以,金山银山,堆砌得再高,也挡不住人生长恨水长东!
“姐姐!”,少筠无法不担心,伸出手来握着少箬:“这些日子你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