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道。
“那表哥以后会来咱们家吗?”
怀安又问。
“大人们还要商定,到时候再跟你说。”
沈聿道。
怀安这次没多纠缠,又陪了小表哥两日,直到老爹把一切安排妥当,才送他一直倒巷子口。
邻县刚刚惨遭倭寇祸害,近来丧事很多,连丧服都是连夜加急赶制。
沈聿和长子怀铭还未出服,只得遣怀远陪着陈甍,叫李环领着七八个少壮的小厮,并十来个机灵稳重的婆子丫鬟,又雇几十名力夫,一并回到邻县陈家料理丧仪。
出殡的前一日黄昏,陈宅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下葬事宜,一直到天光微明才准备停当,这时宅门大开,在一片昏暗的天色中,迎来参加葬礼的宾客。
戴孝之人不宜参加葬礼,因此沈家只是遣人送去纸仪和帛金。
结果派去的人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回来禀报:“出事了,表太太家的一个侄儿来闹事,不让起灵。”
当地有姑姑去世,娘家侄子不点头不可起灵的风俗,一般来说是针对那些生前对妻子不好的夫家,可夫家满门遇害,他们又为了什么,非要为难陈甍一个孩子?
沈聿得知两方僵持不下的消息,骑上一匹快马直冲邻县县衙。
邻县知县殉职,由县丞暂代知县理事,沈聿对他来说可是上天垂爱送到眼前的人情,区区小事,自然不会推拒。
于是信口胡编了一个罪名,开牌票派公差直接将这位娘家侄子拘到了县衙。带回来一吓唬,才知道是陈家本家许了好处,让他去葬礼上闹事的。
闹丧是大罪,县丞立刻将他打入大牢,又着人去陈家本家,找个说了算的来县衙回话。
逝者为大,出殡在即,沈聿顾不上与这些混蛋较长论短。骑马跟在出殡的队伍后头,一路将他们护送上山。
陈家一家下葬之后,下人一并留在邻县照顾陈甍守孝,只有怀远带着李环回来。
……
斩衰三年,实际只有二十七个月,眼下已到腊月,还有五个月出服。
许听澜向来走一步看三步,早早为丈夫官复原职后的事情做起打算。人子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国朝重孝道,尤其是士大夫阶层。父亲过世,寡母自然要一并进京。
自古夫死从子,母亲跟着长子生活,在沈聿眼里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许听澜却怕婆婆另有主意,趁早去主院与婆母商议这件事。
陈氏环视上房四处,叹道:“不是与你们为难,我在这老宅里过了半辈子,老胳膊老腿的实在不想挪腾。”
再说什么,都是不肯的。
许听澜明白,二叔沈录出服以后就要回卫所复任,季氏身体不好,恐怕无力兼顾一子二女,婆婆是想帮二叔守着他们娘仨。
怀安毕竟是由祖母带大,跟两个堂姐在一起打打闹闹长大的,听闻这个消息,提前就开始失落了。
时下不像后世那样交通发达,打个飞滴几小时就能从南飞到北,两三天时间足够来回。
放在古代可就难了,官员最多五日一休沐,正旦、元宵、冬至、皇帝诞辰等节日,也只有几天假期,除了祭祖、迁坟、丁忧、送父母幼子还乡、结婚等重大事宜外,是很难给假回乡的。
也就是说,以后再想见到祖母和堂姐就难了,何况还有对他很好很好的外祖父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