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除睡觉的榻之外的家具,楠木柜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茶几上空空一片,连壶白开水都没有。
只有榻被整整齐齐地收好了,被子干净,还有皂角的清香,虽然隐隐有些潮湿的水汽,好歹是新洗新晒过,凑合着睡一晚。
之前还是有点小钱的林鱼,就受到了怠慢,现在失势,名声也不好听,下面的人都懒得敷衍了。
甘鲤不觉得如何,出去走了一遭,在泥巴里滚过,野外露宿过,在黄土屋的炕上睡过,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间疾苦,这里不管再怎么样,也比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生活好。
她更好奇地是,杜清宴是如何说服家里其他人让她搬回来住的。
和他呆久了,自己的脑子也像被点化一般,开窍了。她不是羊入虎口的人,也是猜到之前追杀她的人似乎并不是杜浔一伙的,才敢搬回来住。
主要还是起了策反杜清宴的心思,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人提醒这条路或许可行。离主线剧情发生,还有半年,她顺带打探情报,找找机会,如果他不能被策反的话,她就跑路去找主角了。
当然,甘鲤也不是一个傻子,如果在这里受了委屈,她也会跑路。
没人理她,她就自食其力,甘鲤捡了条不要的帕子,接半盆清水,把家具都擦得锃光瓦亮的。
杜夫人身边的牡丹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光景——
穿着鹅黄色菱锦纱裙的少女,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嫩的细腕,手被水泡得红红的,使劲拧着一块帕子,那帕子虽旧,可原先也是值千金的布料上裁下来的。
她拧得用力,脸上还故意应景似的作着呲牙咧嘴的表情,皮肤白净,可以看到凸起的青筋,衣裙上沾了灰,鲜嫩的鹅黄色都蹭得几处变成黑黄,还打湿了水。
来的是牡丹,她定力强,要是换了其他人,止不定当场就要惊叫起来——好好一个小姐,像得了失心疯,大家闺秀的架子全都不要了。
“林姑娘,你在做什么!”她快步走上前,几乎是扑过去,抢走了甘鲤手上的帕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在不久前编排过这个打道回来的表小姐。
做奴婢的,最怕叫错身份,有一点她倒是没忘,还记得人家已经不是官家小姐,转叫林姑娘了。
甘鲤看她来抢自己的帕子,因为自己的东西被某位黑莲花抢惯了,下意识握紧着,和她僵持不下,直到牡丹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才愣愣松手,帕子才终于到了牡丹手上。
她回过神:两个人抢一块抹布做什么?
就像甘鲤不理解牡丹,牡丹也不理解她,她抢过甘鲤手上的帕子,把它丢进那盆变得浑浊的水里。
“林姑娘何必要自己动手,与夫人知会一声就是了。”
牡丹一直在杜府做事,见到的小姐们都是世家中的顶级,看到甘鲤亲自动手擦东西,形容狼狈,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是受刺激,精神变得不正常。
直到走近,看到被她挡着的清水,才知道这位林小姐不过是在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