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已经多年没有人叫了,谢省双眼微眯,片刻后他轻声应道:“是我,陈叔。”
以前陈叔也极少叫他谢小少爷,除了他刚到云家那段时间。
后来反而是叫他小少爷的时候比较多。
现在这个称呼重又回到了最初,只是比最初还要生疏的多。
至少,最初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陈叔叫他的时候,声音里多少有些宠爱和纵容。
那也是云家人当时对他的态度。
“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那边的声音略有些感慨:“我陪着先生回国了,明天上午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他没说去哪,但谢省比谁都明白,他也知道,有没有时间都必须得过去。
这是他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即便心里打怵,他也必须硬着头皮勇敢地迎上去。
没有办法避,也无需避。
他的声音稳稳地传出去:“有时间。”
那边轻轻地“嗯”了一声,电话遽然挂断了,快到连谢省唇齿间的问候都没来得及出口。
他本来想说一句“问云叔叔好”的,那句话无声地飘荡在他心尖上,终究没有机会吐出来。
他沉默着挂了电话,望着已经黑掉的屏幕,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手机握在左手手心里,黑色的机身上,映出细白手指上银灰色的戒圈,戒圈上的钻石和花纹,在他的动作间闪着微光。
他冷凝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个电话来的其实并不意外,从云漠对着媒体说出“我爱人”的那一刻,他就在等着了。
他知道它一定会来。
他将手机收起来,低头敲了一支烟出来,然后将窗缝拉大一点。
唇齿间逸出的灰白烟雾随着夜风重又扑到他的脸上,乌黑的发被吹到脑后,脸颊冰凉,手心却出了薄薄的汗。
酒店远处的马路被路灯勾勒出柔和的曲线,犹如少女飘飞在风中的裙带。
马路上的车辆则骁勇地撕裂重重寒意与深重夜色,无所畏惧地冲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微微仰头,这一刻,他和那些车辆没有任何区别,为了想要到达的那个怀抱,他可以无比勇敢。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谢省将烟咬在齿间,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微微眯起了眼睛。
温热的指腹在那个名字上轻轻地摩挲,他能猜的出来他会对他说什么,但还是心存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