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唇一动,她眼泪就落下来了。
当滚烫的液体滑落面颊,她自己都为自己的行径感到震惊了。
她哭了?
她在哭什么?
太羞耻了!
顾沅看都不敢看霍缙琛,捂住脸,拔腿就跑。
霍缙琛显然也是一怔,之后连忙追上去。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场流星的时间里,他经历着怎么样的挣扎。
他是霍缙琛,是霍家这一代的家主,每天随意在系统中签批的一份文件都可能影响着一家上市公司的未来。
这是他在十八岁成年后已经习惯的。
年少时候的他学会了收敛起少年的锐气,学会了控制情绪的波动,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却从来没有学会怎么取悦自己。
当顾沅反握住他的手时,那种从身体里涌现出的感觉太过陌生。
因为太过陌生,他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以至于他开始挣扎反思,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这是一个跨国收购案,他可以随时召唤他的智囊团,但这不是,这是一个隐秘到在心理医生面前都难以启齿的事情。
当所有的人都在翘首期盼着三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时,他独自一人走在后花园里,一遍遍啃噬着心底因她而起的那股渴望。
绚烂璀璨的流星就在上方绽放,但是他却连抬一下头的兴致都没有。
就在这最为寂寥的时候,他转首间,就看到了她。
稀淡的星光之下,她很怕冷地裹着一件宽松的羽绒服,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窄瘦的肩头,看上去弱弱的。
她好像很惊讶于自己的出现,迷惘地望着自己,惊诧地嘴巴都微微张开。
她的唇小而润,当这么微微张开的时候,下嘴唇带着小孩子一样的嘟嘟肉感,红滟娇润,有些傻,但却有着奇异的魅惑感。
望着这样的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情绪向霍缙琛扑面而来,而在这些情绪交缠在胸臆间狠狠搅动后,在那一颗流星划过的瞬间,霍缙琛豁然开朗。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明白,为什么是她。
一颗流星经历了三百年的奔波才在他面前绽放出生命的灿烂,爱情却只是一刹那的念头。
一念生时,便是花开的声音,没有缘由。
当霍缙琛追上顾沅的时候,顾沅已经跑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直接溜进去,砰的关上了门。
隔着一层印刻有沙拉伯传统雕纹的落地大玻璃门,霍缙琛无奈。
“开门好不好?”
“为什么哭?”
“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你在生我的气?”
清冷矜贵的男人,可以像绅士一样优雅地蹲在她面前仰望着她说话,却并不知道怎么去哄她,更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在问了这些后,他真得不知道了,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
而站在门内的顾沅更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为什么哭,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突然哭出来的样子太羞耻,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霍缙琛。
结果她竟然没骨气地跑了。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出去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哭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或者干脆当没这回事,回到房间闷头睡一觉?
就在这种前不得后不得的纠结中,门外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