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昌敦煌也有不少食铺仿造常乐县那些菜式的,有仿得好的,也有仿得不好的。只是常去食铺吃饭的,原本也就只有那些颇富裕的人家,城里头那些个贫民百姓,家里面总共也就没几个钱,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莫说去什么食铺,能舍得从那些挑担的货郎那里买些常乐县的酱料调味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回常乐县正在卖的这些羊肉罐头,要说滋味,比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菜肴都好。
要说价钱,因为有了轨道运输,这两地距离常乐县又近,所以就算加上运费,价钱也并不很高,很多人家都能吃得起。
一时间常乐县的羊肉罐头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出去,一车车一坛坛,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去年冬天牧民们源源不断地赶着羊群来卖的景象。
县衙里的吏员们还未忙完春耕这一茬,便又赶上了羊肉罐头买卖,每日里出货收钱,盘点库存计算钱帛,从天亮忙到天黑,就没个清闲的时候。
也有那心中不满的,只是并不敢吱声,那罗棺材板儿绝不好相与,更何况上边还有一个唐检,就连那新来的安西都护,对他们这个罗县令的态度也是很客气。
谭老县令前些年因病请辞,这两年身体倒是好了,常常往来与常乐县衙,对于当地民生以及那条水渠的事情都十分上心。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老头儿也会给罗用帮帮忙,只是说来也是有几分气人,他现在给罗用帮忙,竟是比从前自己当县令的时候说话更好使,从前这衙门里头也是很有几个刺儿头,哪像如今这般好使唤。
“从前我若是叫他们去卖罐头,行这商贾之事,那些人还不得给我把县衙都拆咯。”
这一日,谭老县令与罗用说起这些事,也是颇多感慨。
“拆了重新盖一个便是,横竖你那县衙破得很。”
罗用玩笑道。
“我倒是想,奈何并无钱帛。”
谭老县令摇头道:“现如今这罐头的卖法,挣得也少,甚时侯才能攒够修水渠的钱。”
“算来算去,也就只能卖到这个价钱了。”
罗用也叹了一口气,要想罐头好卖,就得给商贾们留出足够多的利润空间,现在他们定下的这个价格,敦煌晋昌两地的商贾就算加上运费成本,也还是很好卖货。
“这两日亦有伊吾那边的商贾来买。”
谭老县令对县里的情况很是了解。
“这羊肉罐头若是运到伊吾,那价钱便要高些。”
就像伊吾那边的甜瓜运到他们常乐县一样,这些货物要在轨道上跑好几天,算上包车的钱,上轨道的费用等等,价钱肯定就便宜不了。
不过肯定也还是会有人买,毕竟他们这个羊肉罐头滋味确实不错,价钱也并不十分高。
只要卖货容易,并且有利可图,那些伊吾商贾肯定就还会再来。
“高昌那条木轨道,约莫还有月余才能修好。”
谭老县令言道。
去年冬天他们常乐县中实在是做了太多的肉罐头,按照眼下这个卖货速度,至少也有三五个月好卖,所以他现在就盼着通往高昌城的那条木轨道能早点修好。
待高昌那条木轨道再修好了,他们常乐县往后与晋昌、敦煌、伊吾、高昌这几个地方的联系就都很紧密了。
他们每年入冬的时候都以相对高的价钱收购活羊,周边牧民自然就会汇聚到常乐县这边来卖羊。
春耕后羊肉价高,到时候他们再以相对比较低廉的价钱出售羊肉罐头,市场走俏有利可图,自然就会有很多商贾到常乐县来卖货。
这一买一卖之间,常乐县这个地方的吸引力就会越来越强,市场愈繁荣,百姓愈富庶。
虽然这只是一项买卖,士大夫们所鄙夷的商贾行径,但是谭老县令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它其实就是一条看不见的水渠,正在慢慢地滋养着他们常乐县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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