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随同杜构而来的青年,暂时便与杜构同住县衙之中,也可照顾杜构起居。
他们这县衙里面干活的人也有,但大多都是一些煮饭的扫院子的洗衣服的,专门服侍人的那是很少,主要都是像黄县丞那样自己带来的,罗用这边是从来没有买过人。
待到二人独处之时,杜构便郑重地向罗用行过了拜师礼,罗用也郑重接受了。
礼毕,罗用将他扶到木榻上,两人隔着矮桌吃茶说话。
罗用说杜构来得正是时候,他一早就想在常乐县兴建水利,之前已让县中吏员前去勘察过了好几回,现如今钱帛也已攒了不少,待到今年秋收之后,他便打算动工。
对于常乐县这样人口不多的小县来说,这着实是一个大工程,水泥作坊那边现在已经开始生产新配方的灰水泥了,待到今年入秋,应该能供给修建水渠只用。
“待过些时日,我便让县中吏员将他们勘查到的结果与你细细道来,届时你再上山看看,这条水渠最终究竟要如何修,便由你来做主吧。”
“倒也不必着急,眼下这些时日你只管细心将养身子,钱帛若是不够,只管与为师讨来。”
罗用说着,便从旁边架子上搬了个木匣下来,隔着矮桌递给杜构,杜构打开来一看,只见那里面放了满满一匣子铜钱,铜钱上面还铺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银饼银块。
杜构听了罗用这些话,又见了这一匣子银钱,也是笑了。
之前那一路上,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知见了罗用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形。
结果罗用今日不仅热情地接待了他,与他安排好了出路,还与他抱了这一匣子银钱出来。
“那徒儿便收下了。”
杜构笑道。
“你便只管安心收下,莫要与你那些师兄道来,免得他们说我偏心眼。”
罗用玩笑道。
他的那些弟子现如今个个都能挣钱,有些人的家财甚至超过罗用,哪里又会眼馋新师弟的这一匣子银钱。
只是平白出现了一个出身很高的新入门的师弟,大家伙儿这时候都还有点别别扭扭的,不知该要如何相处。
今日的接风宴就摆在去年冬天新开的一家酒肆,这家酒肆地方够大,饭菜也好吃,罗用早早便差人把宴席订下了,这时候众人洗去了一身尘土,纷纷前去赴宴。
天色渐暗的时候,杜构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骑着他那一头毛驴,由那随同的青年牵着,与罗用一同前去赴宴。
为了不让杜构显得特别,罗用这天也骑了五对出来,平日里他一般是不骑的,常乐县总共就这么大点,从这边到那边,用两条腿走一走,也就没几步路的事情。
罗用这边没人牵驴,乔俊林这时候就笼着袖子走在旁边,他并不给罗用牵驴,罗用也不让他牵。
五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日里在这小县城里恣意得很,被乔俊林收拾过几次之后,在他跟前就很老实了,这时候乔俊林指哪儿它就走哪儿,很是任劳任怨乖顺听话。
他们几人正在街上走着,便见旁边的铺子里,有人搬了梯子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烧着火苗的木条,给檐下挂着的一个灯笼点火。
杜构原本只当那是个寻常灯笼,哪知那灯笼点起来以后,起初不显,片刻之后竟是越来越亮,最后竟那家铺子门前照得亮堂堂一片。
这时候再转头去看前面后面的街道,只见很多店家纷纷出来点火,有爬高的有护梯子的,还有在下面的墙壁上拧着一个什么开关的,还有一些妇孺小孩出来看人点灯的。
杜构他们就这样停在大街上看了许久,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街道两边那一个个的灯笼都被点亮起来,那些灯笼里的火光越烧越亮,渐渐的把他们眼前的街道都给照亮了,就连脚底下踩着的水泥路面有一条细细的缝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灯”杜构诧异道。
“这便是沼气灯了。”
罗用笑着回答说,面上也带了几分骄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