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咦”的一声,飘然闪开,高兴地问道:“阿义哥哥这是要跟我玩儿么?”她的身法漂亮轻盈,今日在舟上本来就不需要张侠义出手相救,怪不得她说她不怕了。
张侠义又悔又恨:“小米!赶快住手,不能再造杀孽了。这样不对!”
小米看向爹爹,似乎对张侠义说的话不是很懂。
“张少侠的身手真不错。”张生却没多说,“小米,不要用剑,点他天门穴。”
小米“哦”的应道,果真弃了短剑,笑眯眯地说道:“阿义哥哥,我来啦。”说着身影一闪而逝,等张侠义看清楚了她却已经在他左侧,短短的手臂伸出,精准地点向他天门要穴。
张侠义大吃一惊,急忙跳开,剑鞘飞舞,一招风花雪月使出,守中带攻。小米又“咦”了一声,似乎对张侠义的抵抗相当诧异。火光之中,小米的身影又再忽然消失。张侠义不敢东张西望,听得右边有细微风响,马上转身递出剑鞘。小米没有被剑鞘击中,却又是一闪消失了。那身影之快简直快似流星!张侠义对这种身法无可奈何,自己瞧不清对方如何进攻,时间一长自己未免落败。灵机一动,一招花四开挥洒开来,身体原地转动,瞬时间舞出五个剑花击向身体四周。这本是一招对付众多敌人的绝技,转动身体的时候能击出多少个剑花就能打中多少个敌人,甚是厉害。此刻张侠义也不知道小米会从哪边攻来,如此使剑正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听一声细微的声响,张侠义觉得自己剑鞘被肉掌击中,偏了一些,小米也已经退开两丈,委委屈屈地抱怨道:“爹,阿义哥哥都不让我点天门穴。”
张生微笑摇头:“那好吧,就不点天门,你随意就罢。”
小米这才又高兴起来:“阿义哥哥,我又来啦。”身影如鬼似魅般欺到张侠义身边。张侠义抵死对抗,使出浑身解数划出无数剑花。只是这小米的身法过于快捷诡异,张侠义一手神妙的花间派剑法居然屡击不中,招招落空。有好几次张侠义的剑鞘就要点中小米,却被她一双肉掌轻描淡写地推开。这小米内劲居然比张侠义还厉害,甚至能比他师父张无回,就算这孩子在娘胎就开始练内功也绝难到达如此境界。张侠义经常听师父张无回谈论天下武功,自己早年也跟师父走南闯北,江湖好汉比武武林高手过招他也看过不少,但如此武功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侠义越打越心寒,不过百来招过后,胸前三大要穴就被小米点中,全身酸麻无力,剑鞘跌倒在地。
“爹爹,我点中啦!”小米蹦蹦跳跳地奔到张生跟前,笑脸通红娇喘连连,虽是片刻搏斗却像是大战了几百回合。纵是如此,她依然是开心得紧。
张生轻抚小米头顶:“好孩子,又进步啦。”他看向张侠义,后者脸如死灰,闭目等死。“张少侠受惊了。只是这江湖险恶,就算张少侠武功出众,也总有人会比你更强。这江湖,张小兄弟以后还是远离为妙。”
张侠义睁开双眼,这个能屠戮岳父一家的魔鬼竟是想要放自己一条生路?
“不过我瞧小兄弟是听不进我这番话了。”张生淡然笑道,手中兵刃晃动,祝家庄的大庄主的头颅就跟身体分了家。他满意地看着那圆鼓鼓的脑袋:“以后闯荡江湖的话,记住不要招惹金满楼。”说着拉起小米的手就要走开。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你?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你哭了,可能是因为你想要救小米,可能是因为你武功难得杀了可惜。”他看向张侠义的眼光简直可以算的上是温柔了:“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你我有缘。小米内劲虽强,内力却是不纯,你穴道片刻就能解开。这里火大,你还是早点离开罢。”说完就真的走了。
小米牵着爹爹的手,回头频频看向张侠义:“阿义哥哥再见。不要忘了小米哦。”
如此人物,如此奇遇,张侠义恐怕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远远地张侠义还能听见两父女间的对话。
“爹,阿义哥哥武功很好呢。”
“嗯,他剑法不错,如此年轻实在难得。”
“下次我要再跟阿义哥哥玩!”
“嗯。有缘的话…小米你话说多了。”
“哦。爹,我肚子饿了。”
“嗯…”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的听不清楚了。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两父女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金满楼的。
张侠义挣扎着起来,火势越来越大了,顷刻间这豪门庄园就会变成一堆灰烬,自己再不离开恐怕也要葬身火海。
他捡起剑鞘当做拐杖,艰难地走出门外,背后房舍倾倒的声音陆续响起,热浪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他再走了几丈远,却是没有力气再动了,坐倒在地上气喘连连。
自己竟然连败于两个稚龄女娃的手上啊。张侠义苦笑连连,一口浊气涌起,吐出来一口淤血。这小米练得究竟是什么内功,劲力居然如此霸道,虽是封不住穴道,却打到张侠义内伤。张侠义不敢再走动了,盘膝打坐,运功调气。
他勉力凝神,头脑中却是不得安宁。他忘记了师父的叮嘱,他施展了花间剑法,而且他还是用右手使剑。金满楼已经跟花间派有仇了,这下自己又露出花间剑法,自己会为师父他们惹麻烦么?就算自己违背师父旨意使出全力还是被小米轻轻松松地打败了。自己练武究竟为了什么?在这小丫头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就这样自己能够闯荡江湖吗?那张生说得对,我就这等微末武功,还学人走什么江湖?当初还不如让师父砍了右手,起码此刻还有师父相伴,胜过自己一人孤魂野鬼般浪荡。现在师父也不要我了,我就稳稳当当找个地方住下种地糊口就罢。反正我就是个女孩子也打不赢的窝囊废!心里虽是这么想,却隐隐若有不甘,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内息越混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竟是伤势更重。他索性不调什么内伤了,反正自己废人一个,内伤不内伤的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死了罢了。
张侠义站了起来,弃了剑鞘,黑夜之中也不知道东南西北随意乱走。夜色渐浓,张侠义又累又饿,也不知道是否被火气熏过还是受了风寒,头疼身热,发起烧来。他走了大半个时辰,前面仿似有烛火摇曳,他意识却已迷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张侠义恢复意识却已是第二天正午了。他睁开眼睛望望四周,自己身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头。木屋虽小,却是很整齐干净,屋内隐约有芳香,让人闻了相当舒服。这简简单单的小木屋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跟师父在燕残郊外的住处。那个他曾经叫做家的地方。他坐起身来,发现简单的小木桌上面有一碗黑兮兮的药汤,上面还有热气缭绕,显是刚煎好不久。张侠义也不怕有诈,心想对方若有不轨意图自己早已没命,又怎么会在汤药里头使诈呢?这只能是木屋主人的一片好意。他拿过汤碗就喝,那药汤里头还有点点甜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