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开始,他对若蕖便存着超乎寻常的关心,这些年来更是处处挺身相护……天哪!为什么她从没发现,仲宣与若蕖……
再回想莲莲刚出生之时,她满心欢喜的前去儿媳的房中看她的宝贝孙女,却意外地听到了大儿子与媳妇的对话,得知了惊人的内幕——
“伯禹,我真的对你好抱歉。”
“傻瓜,我说过我会把莲莲当亲身女儿看待,你道什么歉呢?既然你那个无缘的情人不能与你共偕白首,我是很乐意照顾你们母女的。”
“可是,这对你并不公平。”
“谁说的?我不管莲莲的生父是谁,反正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我的女儿,你也不许胡思乱想。”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已无心倾听,乱哄哄的脑海,全让这震撼的事实填得满满——莲莲不是禹儿的骨肉,也不是她的孙女!
对若蕖的不满,全由那时开始。她无法谅解一个失节败德的女人嫁进关家,污了关家的门槛,更无法接纳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她甚至知道,这些年来,若蕖未曾和禹儿同房。于是,她百般刁难、千般亏待,只因那口不平怨气——这个女人利用了她儿子的深情,令她死心眼的禹儿受了不少委屈!
可是如今看来,事实已这般明显,若蕖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情人——是宣儿!
冲击震撼的领悟在脑海惊爆!
换句话说,她一直以为的野种,并非来路不明,莲莲确实是她关家的骨肉,只不过,上苍胡涂,姻缘错配呀!
天哪!她竟老眼昏花至此!
备受打击的她,一时受不了这天大的刺激,捂着心口,她痛苦地猛喘气。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她是怎么亏待她可怜的孙女,她就几乎无法承受……
她不曾抱过莲莲、不曾怜过莲莲,甚至对孙女的呼唤,不曾真心回应过。
而若蕖,她是那么的温婉美好,这些年来,她的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她不是没感觉,若不是成见太深,她早就该承认,若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儿,由这些年来,她坚决为宣儿守身,便可看出其难能可贵的志节。
她错待了多少人,错看了多少事啊!
揪着心,闷痛的胸口几乎透不过气。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她还有机会安排这一切……
然而,她已无法思考,袭来的黑暗,将她重重淹没。
一场来势汹汹的病,令关家上下每一个人全慌了手脚。
甫得知母亲病倒之事,关仲宣简直懊悔欲绝!
明知母亲年事已高,他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的说,害得母亲气急攻心,卧病在床……
“娘,都是孩儿的错,我不该顶撞您的,您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孩儿身受不起呀!”跪在床榻边,他满心沉痛地忏悔着。
“傻孩子……”才一张口,便是一阵急喘不休,差点儿就喘不过气来。
“娘,您别急,慢慢说。”关仲宣赶紧轻拍母亲的胸口帮她顺气。
“为娘知道……自己的日子已不多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宣儿……”
“我明白。是孩儿不孝!只要娘好起来,孩儿一切全听娘的安排,我娶妻、我生子,成全娘想含饴弄孙的心愿……”说着说着,他哽咽得不能成言。
“我苦命的孩子……你何苦为难自己……”听了这话,关老夫人更是心酸。明知这么做,他并不会快乐,却仍是如此承诺她……唉,她最心疼的傻儿子呀!
思及此,她胸口更是阵阵紧缩,脸庞一片死白。
“不,孩儿是真心的,娘,您相信我!”关仲宣心急地保证着,痛恨自己无法分担母亲的病痛。
关老夫人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只是急喘着,朝白若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