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励然和柯戟爬上树梢,顺着阿克琉手指的方向,一眼就能看见他们所找寻的目标正静谧地落在一片蓝盈盈的光点里。
“那些是英蓝蝶,翅尾坠着发光器,它们没毒,不用担心。”阿克琉说道,“但是就在我们正前方的那片矮灌木,看见了么?塞亚的陷阱遍布那里头,别看只有这么短短的距离,要是不知道路线的话,很容易迷失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被耗死。”
陆励然看见了,那片灌木丛的面积相当于半个篮球场,灌木的高度及人胸高,如果不是那片灌木的正上空环着一片悠悠的瘴气,那这就如寻常灌木没什么区别。
林间瘴气常见的很,但像这种只出现在某一片的瘴气就显得格外明显诡异了。
陆励然趴在树梢上,微微皱紧眉头。
“等下你们就随我走,我来过好几次了。”阿克琉拍拍胸脯。
三人从树上下来,阿克琉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那处三片涂抹过异物的野兽毛皮,分给陆励然和柯戟道:
“这上面抹的是我们库格瓦部落的草药,可以抵消致幻,那片瘴气会让人犯迷糊,有了这个能抵挡一阵。”
两人接过毛皮,如阿克琉那样蒙在脸上,一股带着腥气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委实难闻。
“我们现在进去,只要在半小时里出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跟上了。”阿克琉压低声音转向陆励然和柯戟。
由阿克琉打头阵走在最前面,三人悄无声息地走入那片被瘴气笼罩的灌木丛。
尽管从树上往下看,这片灌木丛的高度也就不过是到人胸部的高度,但当身处其中的时候,却叫人凭空生出了一种永无出头的压抑感觉来。
陆励然心里生出一丝怪异,他进入过无数丛林、沼泽、乃至火山、穴洞、雪原,不论是密布交织的参天树网,还是狭窄逼仄的幽闭空间,又或者是一望无垠的辽阔不变,他也从未生出过一丝惧怕。
偏偏,这里却叫他心生出一股不安来。
他看向周围,这里安静得古怪,鲜少有生物的声音,走在前面的阿克琉走走停停,陆励然注意到两侧灌木的叶茎叶片上细细簌簌地爬过一阵声响,定睛一看竟是密密的蚁群。
他目光一晃,呼吸猛地加重了一些,任谁陡然看见数量如此众多的蚁群都会感到不适。
柯戟按住陆励然的肩膀,低声道:“是阿克琉。”
陆励然闻言诧异地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果然就见那些蚁群竟是全数移动到了阿克琉的身前,形成一片宛如浪潮般的蚁墙。
这副情景让陆励然感到一丝眼熟,他想到之前山洪爆发时,他拉上来的一个男人,那人身下也是一片将他从洪水中托起的蚁群。
原来是他。
在阿克琉和蚁群的领路下,三人几乎算得上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茫崖泉前,顺利得不可思议。
茫崖泉是一片温泉大小的水潭,乍一看似乎它就是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源头也没有去流。
周围都是飞舞的英蓝蝶,洒下的磷粉闪烁着熠熠的荧光,将这一片地方烘托得犹如梦境一般奇妙。
阿克琉把火把插在泉水旁,对陆励然说道:“这就是茫崖泉,它在一年年地缩减,你看得出它是哪里生病了吗?”
陆励然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初级野外侦测技能可以扫描这一片的地形,他将这一处的地形断层都扫了出来,却有些看不明白。
泉水的底下,似乎是镂空的。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哪怕斗口再小,却是不断地再往下渗漏。
“茫崖泉曾经很深,你看到这周围的石头了吗?曾经的茫崖泉水位能浸没过这些石头,现在却只有这点了。”阿克琉低声说道。
在茫崖泉还没有被侵占之前,在没有人发现它开始缩减之前,其实所有部落的人都会来这里嬉闹,阿克琉甚至一口气游到过泉底,但是泉底有许多小漩涡,虽然威力不大,却也叫他吃了点苦头。
陆励然闻言有些明白了,恐怕这一片地貌也都是湿地喀斯特地下溶洞,或许是经年的地下地层运动,导致茫崖泉的泉底裂缝、渗洞越来越明显,泉水便渗漏了下去。
而这样寻常的自然变动,在这些原始部落的眼里,或许就变成了某种神灵的降罚。
要解决不是不行,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陆励然没有很快回答阿克琉,阿克琉微微有些失落,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抿嘴说道:“算了,你们快取泉水,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刚说完,忽然之间,原本留在灌木丛中的蚁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阿克琉的身前形成一片细密的影子,并且在不断变换蚁群的形状。
阿克琉见状瞳孔狠狠一缩:“不对劲,塞亚部落……”
他话没说完,冷不丁被柯戟拽了一把,一个踉跄的同时,便听见一股破风声擦过他的耳边,一支利箭与他擦肩而过!
阿克琉心惊地瞪大眼,连忙看向高处,却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