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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十七年的夏日渐渐远去,城中树木由翠绿更为金黄。这意味着九月二十九日越来越近,那是当朝太子二十岁加冠成人的日子,也是他与戚氏大婚的日期。
圣旨赐婚后三个月陆之珩没再往端信伯府跑,但各式礼物一直不曾断过。戚铃兰只是看一眼就丢进库房,既不欢喜也不厌恨。
婚期越近,端信伯看她平日平静的样子就越是揪心。趁着傍晚时天色还隐隐作亮,唤她去了书房。
戚铃兰进门后就看见父亲沏了一壶茶,随后将放门紧紧关上,有些不解地唤了声:“父亲?”
戚明松转回身示意她坐下,走回桌前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坐。我今日是想问问你,婚期将至,你有什么打算?”
戚铃兰道:“没什么打算。”
半年前刚回到太初十七年时,她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计划,事实却是变化来时由不得她计划。
如今回头看,她改不了流言遍京城,也改不了这桩婚事,想的再多都是徒劳,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今生所求不多,若能化解临康初年父亲的险境,便是坚守自己旁的绝不过问,由着陆之珩纳妾添丁,做个大肚贤良、淡泊出尘的模样。
想来陆之珩身子羸弱病痛不断,绝不是长寿的命,她总有熬出头的一日。
戚明松看着她似是又沉进了一种低迷的状态,叹了口气道:“当初太子殿下送你玉簪,我就问过你的意愿。只恨我无能,不能让你嫁个有情人……如今事已成定局,要我说太子虽然身体差了些,但他对你的诚意倒是真不错,你若是能看开些,未必不能和他夫妻恩爱。”
戚铃兰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是严肃:“父亲,我若是嫁给寻常人,无论他是世家公子还是白衣书生,都只有一层夫妻关系在。可他是太子,是来日朝廷的君主,我与他除了夫妻关系,还论君臣。我不求什么恩爱,只求保全自身与亲族的性命乃至名节。”
她说这番话时情绪没有太多起伏,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越是如此,戚明松心里越不好受。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懂事。
“这些事情本不该是你考虑的,只要为父还活着,你尽可以放心过你的日子。”
戚铃兰知道父亲是心有不忍,不忍看她卷进政治的纠纷之中。可是进了那扇宫门,哪里还有纯粹的日子可过?
她没反驳,只浅笑着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戚明松见她露了笑容,心里稍稍欣慰,饮了口茶后转了话锋,“我已经命刘叔清点完库房给你置办嫁妆,除了金银玉器丝帛绫罗,还有云海老家的田庄和地契。另外,还有你母亲的那一份。”
俞氏走得早,但也给戚铃兰留了些东西。
戚明松从角落搬来一个大箱子,拿钥匙开了锁,揭开箱盖露出里边的东西。多是首饰和布匹。
戚铃兰的目光被其中一柄玉如意吸引了,起身走到箱子旁边,弯腰拿起玉如意细细打量。两头金镶玉,雕刻着精致花纹,中段有一方印记,是咸康年制的字样。
“父亲,这似乎是宫中才会有的东西,母亲怎么会有?”
戚明松道:“她本是京城人,在宫中任女官,有些宫中赏赐之物不稀奇。若不是当初戾王宫变挑起京中动乱,她也不会落到云海,我便遇不到她……”
戚铃兰愣了,两世加起来父亲从来没提起过母亲与宫中有联系,从小到大她只知道母亲是云州名门俞氏女,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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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出心中疑惑,戚明松又是长长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此时说来话长。”
戚铃兰拿起茶壶给他重新添满热茶。外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戚明松起身点了两盏灯。
“早在咸康二十五年以前,当今圣上还是先帝诸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位庶出皇子,所为戾王便是当年的太子。那时先帝年迈心性多疑,而戾王势盛且年已四十,宫中屡屡有传闻,说先帝有意废太子而立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