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安身边鲜少会带着人,从他和辛时川一起进到现场,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就层出不穷,一路都有人主动打招呼。
清一色陌生面孔,这场面辛时川从没经历过,装得落落大方,实则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琢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轻轻捏了一下金泽安的手臂,小声问:“是生日宴,可我没准备礼物。”
“我准备了。”
辛时川小声说:“你准备了…和我没准备不冲突……”
“夫妻哪里分彼此。”金泽安似乎在笑,不知笑辛时川的认真还是笑他动不动就泛红的耳尖。
这样的尴尬没持续多久,金泽安撇下众人好奇的目光直接带他上了二楼。踏着红木地板,走廊往里一直到第五间才停下。
门正巧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朴素女佣低着头在数托盘里的玻璃杯,差点撞上他们。千钧一发之际,金泽安搂着辛时川往旁边让了一步,辛时川则因为反应不及时,失去平衡跌进他怀里,低声惊呼。
女佣猛然抬头,托盘里的杯子经这一抖倒了几个,碰在一起乒铃乓啷响。杯子看着普通,却个个价值不菲。
“啊!”
“小心。”金泽安抬手,稳住乱响的杯子。
女佣如释重负,她工作不久金泽安就搬出周家住了,印象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人,到现在一直没变,感激得同时让开门的位置,“谢谢,谢谢金先生,快里边请。”
金泽安则先顾辛时川,“怎么样,刚刚撞到哪没?”他觉得肩膀磕了一下辛时川哪里。
辛时川垂眸咬着下唇摇头,金泽安捏着他下巴,释放被咬出白印的下唇,湿而润的唇瓣左面有个渗血的磕口,眼眶里也憋了一层雾气。
见状,女佣连声对不起。辛时川挣脱下巴,欲盖弥彰错开视线,“没关系,我没事。”
佣人递过纸巾,金泽安先接,凑近帮他抹了唇上的红色,“伤口小,就是痛点,你下去吧。”这句话是对女佣说的。
可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辛时川唇上,细心地照顾仿佛习惯成自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位辛先生在金总心中的地位都不一般。
辛时川却明白,一个大家族里,越是下层看到的东西,它的传播得越快且越真实。金泽安在强调他们的关系,他要一点点靠别人的嘴说服周絮由,让他相信这场婚姻的真实性。
门开着,房间很大,是一个浪漫又含复古色彩的豪华客厅。
惹眼的法式落地窗撞进视野,红棕色不规则窗架镶着红木雕花边,顶部左右两边点缀着白色精美的小人石雕,菱形凹槽的窗面贴了技艺繁复的白色窗花。
日光探进来,隐隐泛着五彩的光晕。
大油画,高花瓶,雕花椅,复古手工地毯…
整体气派又典雅。
一个穿棕色西装的中年坐在轮椅上,原本望着墙上的油画走神,听见声音慢悠悠转过来。
头发黑白错落,眼部周遭的皮肤松弛,耷拉下来,即便如此也能从中窥探到他年轻时的丰神俊朗。他正好看到金泽安将手从辛时川唇边收回。
两人进来,金泽安道:“叔叔。”
“来了。”周絮由没动,金泽安过去扶着他的轮椅,俯身道:“宴会要开始了,我扶您下去?”
“哪那么快,再等会儿吧。”周絮由招招手,让辛时川过来。
辛时川不明情况,见金泽安都对他十分有礼,有样学样直接过去蹲在他面前,乖巧道:“叔叔好。”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周絮由一只手指头勾起辛时川的下巴,目光柔和,亲切道:“孩子,你和泽安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为何,这人虽然看着和蔼可亲,但只要他开口发出声音,辛时川就莫名瘆得慌,潜意识觉得这层友好是装出来的。是个笑面虎。
第一次见面这么熟络,他不太能接受…
周絮由光外貌就有股子大哥大的味道,不好惹,如果金泽安不在旁边站着,辛时川都担心,这个表面客气的男人会毫不客气把他轰出去……
所有的忌惮,全都来自不善的外表。
在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情况下,辛时川神情自若,思考对策。
金泽安会提前调查他的身世,周絮由不可能不会,既然这样了身世此类就不能说谎。
辛时川豁出去了,佯装一脸幸福的回忆。
“泽安来我们学校演讲,当时我才大一,看到他就喜欢得不得了,不过,我只是偷偷暗恋。后来,我因为家庭原因休学去酒吧唱歌,时隔三年再碰到泽安,是我先追的他,泽安很难追,但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现在结婚了。”
辛时川笑着从周絮由面前起来,揉了揉膝盖,恃宠而骄凑到金泽安面前,亲昵抱着他的腰,“趁叔叔在,我想听听老公你之前对我的看法,是真喜欢,还是被我缠得烦了?”
“胡说八道,”金泽安眼里含着笑意,点点他的鼻尖,“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喜欢为什么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