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回停电过去已经一个小时,头一个小时都紧绷着,闹也是克制的闹,提着一百二十个心眼,警惕异常,到这会儿,早玩儿的不管不顾,恰被啤酒肚给搞了个措手不及。
整个楼道里顿时人仰马翻,外边什么动静都有。
屋里对视一眼,一波人猛地站起身来,收东西的收东西,藏酒的藏酒。
稀里哗啦弄到一半,外面门被人推开,啤酒肚领着一堆政教处老师走进来,手电筒一照,连人带没收拾干净的赃物,抓了个正着。
先让后边几个老师把赃物收了,啤酒肚才慢悠悠走过来,顶着一张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一个人一个人瞄过:“我就猜一准有你们几个,烤串,啤酒,这夜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你们——”
还要说点什么,目光定格在后面一张脸上,啤酒肚卡了壳,黑暗里都能瞧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陈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敢置信了几秒,又稍缓几分:“你是在宿舍里学习?没参与他们这事吧。”
语气说的笃定。
下一秒,被当事人打了脸,那人闲闲站那,语气淡淡,供认不讳:“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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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各班教室外站了一溜,昨天晚上作妖的一个不差。
摸黑谈恋爱的,打扑克打麻将的,烤串喝酒的,打水仗的,远远看过去,一水的中二少年。
一班外就站了周烈跟陈年俩,昨晚一班有一半在学习,还有一半小打小闹的玩儿了会儿,听打外面那一嗓子,就猴精的收了手。
啤酒肚让人隔开站,周烈站前门,陈年站后门。
等啤酒肚巡过去,到上午第三节课,周烈挪到了陈年边上。
陈年一手拿着一套题,一手拿着一支笔,正靠在墙上垂头做题。
周烈垂头瞄一眼:“这是你进致远第一回罚站吧?”
陈年头也不抬:“怎么?”
“感觉怎么样?”
“除了有点晒。”陈年在一道选测题上随手勾了一个选项:“还行。”
里面在上英语,读单词的声音顺着前后门飘出来,周烈往里瞥一眼,又盯住陈年:“昨天我要把那帮傻逼撵走你现在就在里面了。”
陈年垂着眼,手都没停一下:“干你屁事,话是我自己应的。”
周烈又看一遍陈年表情,确实半点没见不悦,顿了两秒,他没再掰扯这事,只上前两步,站陈年前面,帮他遮了阳光。
上午的阳光太烈,陈年整张脸都浸在光里,近乎被照的透明,像一张大面积曝光的照片,照的久了,鼻尖上隐约出了一层薄汗。
周烈下意识蹭了一下。
温热的指腹擦过鼻尖,因为带了一层薄茧,有点粗粝的感觉。
心口像被刮了一下,有点沙沙的。
陈年终于抬头,蹙眉盯着周烈。
周烈后知后觉回神,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对上陈年被覆了一层浅光的眼睛,转瞬,别开眼,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