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班里的氛围有点奇怪。”凌存把吸管插进苦瓜牛奶的饮品孔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岩靠在栏杆上,闻言一僵,语气却没露出端倪:“是你的错觉吧。”
凌存比他想象得更敏锐。
午餐时间,天台上的人不算少。两人坐在角落的阴影处,并不扎眼。王率被周濛叫走去小卖部了,久久没有回来。
“哦。”凌存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抬头看着天,忽然说:“我确认保送了。是本市的a大,法律系。”
“恭喜你,不用被高考折磨了。”李岩笑了笑,递给他一个番茄火腿味的饭团,“是好事。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保送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忽然这样轻松地掉入我的手中,总觉得……”
凌存的话戛然而止,但李岩大致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饭团外的塑料包装被拆开的声音哗啦啦地响着,完美融入此刻身周的嘈杂交谈声中。
“有什么不好?如果人生是一场rpg游戏的话,你现在已经抢在同期的玩家之前把成就系统打满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霍律师那样‘别人家的孩子’啊。”
“……哦。”
李岩总觉得,前面那些话都不是凌存真正想说的。凌存对着他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询问某些他不太想开口又特别想知道的事情似的。
——难道,是想问温演的现状吗?
李岩的眸色深了些。
如果凌存真的问了他,他只能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而说谎。
「他啊,和往常没什么分别——」
这样的话,听上去很像是自欺欺人。但除此以外,他也没什么能够说的了。
实际上,在同时得罪了班级先后两代的权力顶层者的情况下,温演在班级里已经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周濛是个很擅长煽动别人情绪的人,且手段高明,涉及霸凌的肮脏事从不从自己的手里过。因而即便后来有人追究,却也怎么都无法追责到他的身上。
高一的时候,有个同学作为初代承受所有人冷暴力和情绪垃圾的「黑羊」,在几经挣扎过后,实在受不了还是退学了。
即便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哭诉,指责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都无济于事。暴力和责任被分摊,以至于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分量,连最基础的校内通报批评都开不出来,最后只能草草了事。
很多人对校园霸凌的误区在于:以为只有动手打人、扇巴掌、把别人堵在厕所里拍裸照这种严重程度的行为,才会被称之为霸凌。
实际上,很多来源于班级人员的霸凌,隐藏在每个细枝末节的角落。如同躲藏在平凡衣物下的虱子,啮咬出令人烦躁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