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演抬起头,看向温良的眼睛。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的狐狸眼里不断波动闪烁的情感,竟然如同初次坠入爱河的少年那般热忱难却。
温演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道:“……难道是,要去见我的后妈?”
温良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满脸春光。”温演高度概括。
温良尴尬地轻咳一声,找补道:“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这么肯定?”
“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温良提起公文包,“那,晚上五点半,德基三楼聚珍斋。不要迟到哦。”
“好。”
温演想:或许他今天不该来的,那个破庙的占卜真的从来都没准过。
餐厅金色的光刺眼异常,照得他快睁不开眼,背后却一阵一阵泛着连绵的凉意。
大吉的恋爱签,并不会保佑他历经坎坷的爱情。
因为,此刻面色发白地站在满脸微笑的张云间身边的凌存,他脑袋里回荡着的事情,和温演脑袋里正在回荡的事情,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张云间和温良要结婚了。
而他们这对关系糟糕、最近才好不容易开始回温的幼驯染,暧昧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准恋人,无数个深夜紧贴身躯、耳鬓厮磨的无名情人,竟然要在这样荒诞的饭局上,变成同心同德的“兄弟”了。
冰块融化的声音,杯子碰撞的声音,游荡的钢琴声。
戒指在盒子里和绒布摩擦的声音,家长们肆意谈话的欢笑,无法克制的如雷般的心跳。
“你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应该怪想念的。”
温良笑着说,全然察觉不到两个孩子铁青的面色,只以为这是太久没见的生疏和尴尬。大人们总是如此,无法将孩子的心绪当成正儿八经的东西,有时无情漠视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正好,以后可以常见。我和云间打算重新布置一栋房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存,小演,要好好相处啊。”
温演沉默着,头一次尝到心如刀绞的滋味。强烈的不甘和不知所措淹没了他,以至于头脑放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算什么?
在凌存终于和他心灵相通之后……发生这样的事,究竟算是什么?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有迹可循。无论是那几次正好在玄关处撞见出门的张云间,还是温良在安排旅行的过程中过渡的热诚,新年聚餐时两人温和又难以抑制的亲近和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