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声的是个不辨男女的老者。这老者面色阴冷惨白,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马上要睡倒在地上一般。
“为何?”柳棉棉来了兴趣。
“没有什么为何。”老者缓缓背了过去,像是要离开,“你们只需谨记,切不可在此山睡觉,否则,叫你一世无法醒来!”
苏天鹤听这老翁说得瘆人,结合这一路上山来的所见,当下浑身冒起了涔涔冷汗。待还要细问,那老翁已然颤悠悠地走开了。
三人又登了一阵,果然见到了一处洞穴。这洞顶无名,似乎并非什么知名的福地。但入得其间,倒是比外界暖和得多。江湖人士行走夜路,最忌树林,只因太容易埋伏敌人。而山洞则是最佳,又能生着火焰,又能安睡,不用担心背后的狼虫虎豹。
苏天鹤找来干树叶、树枝,借柳棉棉的火折子,生起了篝火。云玲采来一些野果,给三人烤着分吃了。不一会儿,三人便都有了睡意。
“不行,咱们断不能睡!”苏天鹤道。
“怎么,你真信了那老人家的话?”柳棉棉道。
“这山上的妖异,明显与睡梦有关。我们此时若真睡了,怕是要和那些游人一样,在这山上永远也下不去了。”苏天鹤道。
“我觉得天鹤说得对,咱们今夜便不睡了吧。”云玲也道。
“哼,这个顾飞舟,骗咱们说灰袋和尚在栖霞山,结果一来,哪有什么灰袋和尚,满山都是睡梦罗汉!”柳棉棉刚一坐下,便皱起眉头,竖起耳朵。
洞外,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柳棉棉忽然道。
“像是……像是有人在尖叫……”云玲往苏天鹤身后缩了缩。
“你们在此坐着,我出去看看。”
苏天鹤几步迈出了洞穴,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原来是来自远方一处山崖。
此时,那崖顶,正列了一排黑乎乎的人影,排着队,一个挨一个不带半分犹豫地跳了下去——就好像我们身前,不是万丈高崖,而是一处浅浅的小溪,他们跳得没有一丝留恋,好似木偶一般,自自然然,一脚踏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十条生命,便那样消失在了苍茫的云海之间。
“天啊!”
这一声,却是来自苏天鹤的身后。
云玲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苏天鹤,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柳棉棉看了,轻哼一声,道:“这些人视死如归,倒真像是入了魔一般。”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方才跳下去时,动作怎么像是……”
“你不要说了,我害怕!”对于云玲来说,回忆那样的场景,无异于第二次受惊吓。
“别怕啦,有你的天鹤阿兄在,不会让你坠崖去的。”柳棉棉没好气道。
苏天鹤在自己心中默默推演了一遍:深夜,繁星满天,栖霞山崖顶,一队人神秘地、自发的、非常自然地纵身跳崖……终于,他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梦行症(即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