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身进去,又锁好门,这才转身去看那歪在几案上的沈却,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捧着酒杯,案上连盘花生仁都不见,只有酒水一杯一杯地灌下肚。
“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闷酒?”林榭忽然开口。
桌案边上的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让酒水呛到了,偏头猛咳起来,一张脸呛得通红。
林榭上前几步,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等他顺过气来了,才又开口:“你学坏了,和人学起吃酒来了。”
沈却抖一下,甩开他手,他就是吃醉了,也还是很恨他。
林榭也不恼,那只手都攀上来,在他后颈上的牙印旁又搓又揉,闹得那一圈肌肤比那破了皮的伤处还红。
沈却心里烦死他了,带着椅子往旁边挪了一挪,又重重打掉他手。
“怎么这么凶?”林榭一副委屈模样,好像方才那欺负人的手并不长在他身上,他嘴里委屈,手上却使劲,攥着沈却手腕重重一掰,就着他手吃了口酒。
“屠苏酒?”林榭皱一皱眉,嫌弃道,“甜死了。”
沈却寻常滴酒不沾,屋里自然也不储酒,这坛屠苏酒是元日时府里统一送的,元日那天他没来得及尝,便藏在床下了。
他不胜酒力,几盏便醉了,更何况这会儿半坛子已经落了肚。
见林榭抢他酒喝,沈却抬手一把将那酒坛子藏进怀里,可惜那酒坛子没封盖,他又抢得急,酒水洒出来,在他胸前濡湿了一大片。
“喝傻了吧?”林榭笑起来,“这破酒有什么可宝贝的。”
他没见过沈却醉酒,黑圆的一对杏眼亮晶晶的,两边脸颊与眼角绯红一片,像是被丢在田里晒了一整日,有几分质朴的憨傻与可爱。
沈却不答话,吃多了酒,他身上难受,心也难受。
他以往还不明白,为何这世间有那么多人好酗酒,如今才知道,清醒时人活得太疼,是要借着酒来醉梦一场的,灌到脑子麻木,便没那么疼了。
林榭看他连眼皮子上都泛着红,于是情不自禁贴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尝到一嘴又苦又甜的酒味。
沈却吃痛,一把将他推开。
“你哪里我都碰过了,”被推开的林榭又凑近,抵着他鼻尖,唇与唇只有两寸不到的距离,“碰一碰嘴,又有什么?”
他的语调轻浮,一句话便勾起沈却那不敢仔细忆起的记忆。
“凭什么?”他忽然抬起手,望向林榭的目光如刃,像要将他剥皮抽骨,“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林榭稍稍一怔,他还是头一回从沈却眼里看到这样极端而锋利的情绪,往日里他就是恨极了,也只是瞪着人,温驯得像是没有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