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是利刃出鞘声,当一声划破黑暗,所过处隐约现出了一线寒光。
沈却轻车熟路地抬肘勾住他脖颈,几乎是瞬息之间,那把离鞘的弯刀便已欺到了他颈边。
那汉子登时吓得连话也不敢说了。
其余在后头候着的人,听见这奇怪动静,忙出声问一句:“怎么了?得手了没有?”
话音未落,说话的这人便被沈却一脚扫翻了腿,整个人面朝下摔在货箱上,“咚”的一声闷响。
同伴这才知道是出了差错,可为着能瞒天过海,他们连灯烛都熄了,眼下舱里漆黑一片,他们没练过,若摸瞎干起来,那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他急急地回头去找火折子,不料油灯才刚点上,再一回身,却发现同伙们早在船板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而被那哑巴拿刀持在手中的那位,正是他们的“四哥”。
老四被他这么一盯,顿觉没面,低低地吼一句:“娘的,他有刀!”
好像他之所以败下阵了,只是因为手里没个趁手的家伙。
这些汉子原还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身上一点文弱气,只当他是哪个落了难的文官,眼下知他厉害了,便又立即改了口,唤他一句:“哑巴少侠,我们这些人方才着实是有眼不识泰山,看您一身文气,还当您是那穷措大,谁知您竟是会武的!”
“您先把刀放下,咱有话好好说,真要闹出人命来,大家伙都麻烦,您说是不是?”
沈却并不打算伤人性命,因此见他们一求饶,便就收起了刀。
那老四刀口逃生,眼下是半分戾气也没了,心有余悸地摩挲着脖颈:“我王四郎平生最瞧不上的便是那群文官,除了溜须拍马、贪赃纳贿,他们还会个什么?”
“人武官的荣耀,那都是靠血汗挣来的,”说完他又恂恂地看了沈却一眼,“这才是铁骨铮铮的显耀,是吧大人?”
沈却想说自己并非被下放的武官,可这些人里头没一个能看懂他比划的,因此便只好继续默着,由着他们误解。
他不说话,这些人这般自说自话的也觉没趣,于是几个汉子便将他请回了那方简陋的睡榻上去。
“方才咱几个那是猪油蒙了心了,多谢少侠高抬贵手。”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后头那稍显年轻些的汉子嘴里嘟囔了一句:“提议来偷人东西的是你,如今狗摇屁股一样跟在人后头的也是你,说好了事成之后分我饼子的,我想了几个时辰了,饿也饿惨了,饼子呢?”
老四闻言,重重往他脑袋顶上敲了个爆栗:“还想着饼呢,你个憨货!”
沈却一直冷冷淡淡的,闻言便把那油纸包着的胡饼翻了出来,他吃不下,也不好浪费了,于是便掰着分给了他们。
汉子们接了那夹肉的胡饼,连连道谢,一口一个“好人”同“哑巴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