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唐糖笑得眉目弯弯,贴着哈利的头看向身侧的君落月,随即问道。
“嫌礼不够大?”君落月挑了挑眉,心里竟对这匹马有了些许吃味。
“哪有将陈年旧礼当作礼物再送一次的道理。”唐糖嘟了嘟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转而又对着哈利轻声呢喃了几句。
“娘子有所不知,想让它乖乖听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早几天便派鬼一将它带出府了,路上折腾了数日才刚到军营,方才的动静便是因它而起的。看在这些的份上,娘子莫再计较为夫送的是旧礼还是新礼了。”说着,君落月又讨好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里头竟然装着几颗保存完好的糖果。
“你连这都带来了?”唐糖接过那些糖果,笑眯眯的拿了一颗送进自己嘴里,又不忘给哈利一颗。哈利酷爱吃这些糖果,长长的舌头舔过唐糖夹着糖果的手指,很灵巧的便将糖果卷进了自己嘴里嚼了起来。
“适才鬼一给的,没化便好。”君落月眼巴巴的看着唐糖喂了哈利却不喂自己,登时老大不高兴的垂下了嘴角,随即俯下身,略带惩罚的啃咬了口唐糖的唇,又将沾在她唇上的甜甜糖丝一并舔了去。
唐糖又羞又恼,便与君落月在跑马场边打闹着玩了起来,哈利也在一旁,偶尔摇晃下脑袋,偶尔打两个响鼻,却收敛了一身的烈性子,安静得很。
就在此时,紫槐带着君思珏和丹落亦赶到了跑马场。出生皇家的君思珏自然是见惯了好马,乍一见哈利时也禁不住的两眼泛光,跃跃欲试。
唐糖和君落月停了玩闹,迎了上去。却听得君思珏兴致盎然的问道:“皇……王爷,这是您的马?”因故意隐瞒着身份,在军中,君思珏只能唤君落月一声王爷,唤唐糖一声姐姐,万不可将那皇叔皇婶几个字叫出口的。
丹落默默的跟在一侧,但眼中也透着股新奇与喜爱。在紫槐的身边呆了多日,往日嚣张自傲的性子竟收敛了许多,与君思珏叫板的次数也一次少于一次,反让君思珏觉得有些不习惯,渐渐便也意兴阑珊,提不起劲来打架了。
君落月一眼便瞧出了君思珏的身份,他笑着指了指唐糖道:“本王可养不了如此厉害的马,你若是想玩上一玩,还需得征求马主人的同意才行。”
“姐姐,这马是你的?”
“大丹,你想骑着玩玩?”唐糖有些犹豫,她知道不好拂了君思珏的兴致,然而哈利除了她之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若是将一国太子摔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君思珏重重的点了下头,还以为唐糖怕马儿受伤,又补了句道:“姐姐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绝不会伤了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
“去吧,我们允了。”君落月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轻声开口道。
君思珏见状,立刻欣喜的翻过了木栅栏,朝着哈利走去。
唐糖担忧的瞧着场内,又有些埋怨君落月的自作主张。哈利如今虽然安静,但真闹起来,可叫人如何是好。
“别怕,有紫槐他们看着,绝不会让他伤了一丝一毫的,且,思珏打小自信得很,若是能受些挫折、吃些苦头,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君落月拍了拍唐糖的手以示安慰,目光也紧随着君思珏的背影。
只见君思珏摩拳擦掌的走至哈利身边,正欲扶着马背抬脚而上,岂料,哈利看也不看便径自向旁走去,神情高傲,还不屑的将脑袋扭至一边。
君思珏吃了个瘪,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再加上还有与他一直合不来的丹落在场,更是丢不起这么人。如此一想,他也急了,几步上前,欲再上马。只是这回,他的手还没抬起,哈利又极不给面子的走开了,末了,还回头朝他喷了个响鼻。
“娘子可知鬼一是如何将它带来此处的?”君落月凝视着跑马场内的一举一动,似乎对哈利不喜亲近人的行为习以为常,对君思珏的失态也似早已预料了般。
“我在王府的时候也只知道它不爱别人靠近,倒不知道它会如此不喜生人。”唐糖微微皱了眉,她自然也看到了君思珏脸上的窘迫。越是想骑上马,哈利越是不让他骑,一旁又有紫槐、丹落和一干侍卫在,确实很难让他下得了台。
“岂止是不喜生人,只怕是除娘子外的人都拿它没辙。若非为夫让鬼一携了你的随身衣物一路诱它前来,又怎能让它如此听话。如今它这般,只怕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换作平时,思珏定要吃苦头的。”君落月勾唇一笑,拉起唐糖的手腕,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手腕上戴着的月镯。听她说,因此镯名中带着月字,才特地买下戴的。也是经此一事,他才想起,徒有万贯家财,竟至今未送她一样意义特殊的定情之物。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便隐忍不发,光是想像那欢喜的小模样,便不由得心中一暖。
唐糖料没想到哈利竟会是这般的性子,略感自豪的同时却也担忧君思珏若太过坚持,恐会因哈利而受伤,却见君落月一脸悠然,便也不好阻止,只能默默祈祷哈利能看到自己的面上,别太让君思珏难堪。
君思珏自然不晓得这些,他只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平素与丹落横竖看不对眼大打出手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匹马儿都敢对他喷鼻子,怎叫他不气愤。
他黑着脸回头瞧了眼,发现丹落也正冷冷的睇着他,双手环抱于胸,目光微含奚落。君思珏恨得一咬牙,将挂在其脖间的小狐狸阿懒一把扯下,抛给了跑马场外的侍卫,沉声道:“替我照顾好阿懒。”说完,他便旋身踩着木栏,一个轻功借势上了马背。
哈利不喜马鞍马嚼之类的累赘物,在王府时唐糖便也不准养马的马夫替它强行按上,是以骑上马的君思珏如今只能抓住马鬃,两腿紧夹马肚才可保持平衡。
只是,哈利又怎会乖乖听话,只见它一个嘶鸣,前蹄便高高的抬了起来。
君思珏险险落地,连忙伸手抓住它那黑亮的马鬃,一手环住马脖,脸色略有些气急败坏。
哈利见没将君思珏甩下马身,又蹬了蹬后腿,原地猛烈的跳了几下后,便撒开四腿狂奔起来。哈利本就是蒙国境内难得一见的稀世宝马,外加养在王府的那段时间饮最纯的水、吃最好的食,膘肥体壮,愈发力大速猛。
没有缰绳与马镫,君思珏在马背上需保持平衡已是勉勉强强,如今马儿又疯跑起来,他早已东倒西歪。
那哈利也是极聪明,见君思珏虽尚未被甩下来,却已无法保持稳当,竟生生扎了步。惯性使然,眼瞧着君思珏被狠狠的向前甩去,在唐糖的惊呼声中,一个玄衣身影已然冲了过去,下一刻,君思珏便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来人身上,双双倒在了跑马场的边上。
来人一身闷哼,显然是被压疼了,那双大眼喷出怒火,恨不得在君思珏身上剜块肉下来,再一看,竟是与他向来不合的丹落。
君思珏被甩得晕头转向,原以为这下定要摔疼了,没想到却摔在一软绵绵的东西上,正感庆幸的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一屁股压在丹落身上,顿时脸色发青,怪叫一声从他身上跳了起来,随后又极是尴尬的瞟了丹落几眼,嘴里嘟嚷着:“哼,我又没让你救,装什么好心。”
丹落也不语,只是嗤笑着拍了拍被压皱的衣摆,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的斜睨着君思珏,道:“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救你这连马都不会骑的草包。”
君思珏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也顾不得什么救命恩情,立刻回击道:“连马都不会骑的草包?好啊,你若是能骑上这马,我便承认我是草包,要不然,你便是连草包也不配做。”
少年赌气自然是口不择言乱说一气,丹落被激,随即大步走至唐糖面前,恭敬的垂首道:“小落想借姐姐的马骑上一骑,望姐姐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