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白衣女使悍不畏死,向人群中的碧涟漪扑去。何檐儿和铁静双剑齐出,挡在最前面。白衣女使之中有一人持鞭,长鞭一抖,疾若闪电往人群中的碧涟漪卷来。
成缊袍正要挥剑,骤然回首——树林之中又有人影一闪,这回却是有人自远处树林中掷出一物。郑玥正对着那东西一掌拍去,成缊袍心念疾转,喝了一声“住手!”,宛郁月旦同时请喝一声,“使不得!”
然而郑玥劈空掌力已发,那东西应手而碎,众人眼睁睁看着那物碎开之时,一蓬毒水跟着炸开,随之漫天洒落。
白素车蓦然回首,树林之中有人同时使出劈空掌力,将那毒水往中原剑会人群中推来。
成缊袍手中剑不得不二次掷出,顾不得是否拦下白衣女使的长鞭,双袖齐飞,鼓起毕生功力,将漫天而下的毒水往外推去。
他功力深厚,这一托一推,扬起了诺大气流。孟轻雷紧跟其后,随之运掌。
瞬息之间,中原剑会能来得及出手的人纷纷使出劈空掌力,将那毒水托住,随即往树林中推去。
但掌力毕竟有强有弱,那蓬毒水在空中一顿,终是洋洋洒洒落下。遭遇如成缊袍的掌力,它被强行推开,但遭遇如郑玥、齐星这般的后辈,那毒水便如见了缝隙,夹杂在掌力的缝隙之中,倾斜在强弱相间的掌风边缘。
只听“哎呀”一声,一点毒水溅上了郑玥的肩头,他只觉身上一凉,一道剑风掠过肩上,却是铁静一剑扫来,及时连衣带毒一起削了出去。郑玥不顾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扬声道,“谢了!”
铁静点头一笑,不管此前中原剑会诸人有何龃龉,此时也尽同仇敌忾。
一瞬之间,掌风如潮,在林中卷起了一股巨浪,白素车眼见王令秋的剧毒在空中一顿,随即被众人掌风击退,反洒入了树林之中。她心念一转——突地拉过身边一名白衣女使,将她往成缊袍身上掷去。
成缊袍长剑已经离手,又刚刚耗费全身真气击退那毒水,猛地见一名白衣女子凌空飞来,也是一怔。白素车不等他想明白发生何事,又将那持鞭的白衣女子往宛郁月旦那边一推。
那持鞭女子刚刚接住成缊袍一剑,正右手持鞭,左手持剑,突然被白素车推向一旁,本能的一个转身,凌空而起,妄图摆脱白素车的掌力。她神智虽已不清,却仍然服从白素车,并未出手攻击。
但此女凌空而起,铁静和何檐儿便分外紧张,宛郁月旦不会武功,这女人要是一鞭子过来,宛郁月旦如何能招架得住。
便在这混乱之中,白素车一声叱咤,骤然发难,她将那白衣女子一个个掷向刚刚收掌的中原剑会诸人,只见空中人影晃动,飞来飞去皆是人影。
红姑娘眼前一花,只见一只白生生的手突破重围,自自己眼前掠过,抓住了碧涟漪的手腕。她尚未来得及眨眼,已按下了衣袖中的暗器,那暗器射出,全射中来人右肩。但那人毫不在乎,仍然紧抓碧涟漪不放,碧涟漪中毒在身无力反抗,就这么短暂一瞬,他被那只手硬扯了出去。
成缊袍等人纷纷变色,但就这么一瞬之间,即使他们打定主意要将飞来的白衣女子立毙当场,也已不及。白素车一人抓住碧涟漪,反身往树林中退去。
那树林中又有人掷出数个瓷瓶,挡住了中原剑会追击之路。
众人明明看见白素车刀砍那光头老儿,最终却是会下毒的光头老儿为白素车断后,两人通力合作,一起掳走了碧涟漪,而将这许多白衣女使弃之不顾。
风流店这是在做什么?
“碧大哥!”
“碧兄!”
中原剑会众人惊呼出声,红姑娘挣脱孟轻雷的阻拦,奔到树林之前,她盯着树林前那几瓶断后的毒水,深深的咬住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头,看向宛郁月旦,“宛郁宫主,那开山之路,已准备得如何?”
宛郁月旦看不见碧涟漪被掳去了何处,他站在原地,只听到对面树林中数人远去的声音,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混淆了脚步声,他听着几人越去越远,一张清秀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奇异。
“开山之路,我已备好。”宛郁月旦柔和的道,“此时此刻……就可开山。”他转过身来,语气轻飘,仿佛不着什么力,“只消红姑娘手下有刀,碧落宫开山劈石,何足道哉。”
红姑娘面无表情,从地上拾起一瓶毒水,她竟不惧那毒水无药可解,打开瓶塞来摇了一摇,看了一眼,“这不是‘北中寒饮’。”
真正的“北中寒饮”她刚刚在碧涟漪身上看见,除了色泽发蓝,还带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这瓶子里的毒水居然带着一股花香,肯定不是“北中寒饮”。
成缊袍也蹲下身打开一瓶,那居然是一瓶酒。
光头老儿将这些东西扔出来阻拦中原剑会的去路,大概是因为“北中寒饮”较为难得,并非能肆意抛洒的东西,这也是个好消息。红姑娘将那带有花香的古怪药水轻轻洒落在树林之前,低声道,“成大侠、古少侠、郑公子、孟大侠、许少侠……风流店欺人太甚,辱我同道,她既然胆敢率众而来掳人而去,我亦敢以牙还牙开山——救人——”
她蓦然回首,看着身后乌压压的一片剑会高手和弟子,“不救出碧涟漪,我中原剑会以何面目自号江湖正道?不杀灭风流店贼人,焉能止流毒无穷?今夜风流店当众辱我剑会,此时我等就要它血债血偿!”
最后一句“血债血偿”红姑娘眼含悲愤,带出了一点哽咽。她不是气势凌人的女中豪杰,天然一段楚楚可怜,这么一点哽咽,却让剑会诸位心潮澎湃,有些年轻人暗自忖道即便她不是公主,也绝不让她伤心难过。
“那便请宛郁宫主带路。”红姑娘咬牙,“此路小红不便同行,托付于成大侠了。”
成缊袍一点头,究竟是哪些人可以信任,愿意冒此奇险,其实刚才在主帐中已经反复讨论过。当下古溪潭、郑玥、孟轻雷和许青卜越众而出,跟在成缊袍身后。
成缊袍淡淡的向宛郁月旦扫了一眼。
何檐儿和铁静叫了一声宫主。
宛郁月旦这才回过头来,背对着碧涟漪被掳走的方向,袖袍一拂,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咯啦一声,足下碰到了一段枯枝,稍微绊了他一下。宛郁月旦足下加劲,直接将那截枯枝踩成了碎片,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