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一道:“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回去了。”
许先生一听这话,立马觉得自己言之过早,这小贼竟然一点也不争辩,随口就答应了。这下要是真放了他,恐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回去不急,将军为了表示真心,在府上给你准备了糕点美食,你吃过了再回去也不迟。”
李鹤一装作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
无影飞鸿倒是高兴,觉得这小贼还挺好对付。许先生却越发觉得棘手,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遂不敢再多言,让府兵领着李鹤一去膳房了。
李鹤一走远之后,无影飞鸿忙向许先生道谢,许先生道:“将军,不能放他回去,这小贼心思极其缜密,若是放了,后患无穷!必须立刻除之。他现在要去进食,将军可以趁机将他毒死!”
无影飞鸿道:“先生刚才还说不放他,会前功尽弃。现在又说放了他,会后患无穷。先生为何如此多变?况且先生不是说,他那身子金刚不坏,必须用三昧真火才能杀他吗?”
许先生道:“毒火攻心,三昧自乱!将军,事不宜迟,莫要措施了良机啊!”
无影飞鸿闻言,十分不爽,一面叫来下人给李鹤一下毒,一面兀自回到偏厅生起了闷气。对这许先生,心中也有了几分微词。
李鹤一来到膳房,见膳房的伙计鬼鬼祟祟,眼神飘忽不定,心中便猜到这点心肯定有问题。他暗自思量,“那个先生想来就是幕后主使,此人诡计多端,看来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计谋。我若是此刻推辞不吃,他必然派人拿我。届时想走,就只能硬闯。如此一来,无耻飞鸿将此事添油加醋上报城主府,我家老爷的罪名恐怕更难洗清了。
“可我若是真吃了,天晓得那食物里下的是什么剧毒,恐怕还没走出这膳房的门,就已经一命呜呼。若是我金身无损,倒也不惧它,可如今心口的伤痕始终不曾消退,我实在是不敢以身试毒。此人实在是太过恶毒!他如此行事,分明于飞鸿府也是不利的,为何偏要这样做?
“也罢,为报老爷收留之恩,只好将计就计了。师父在上,求您保佑徒儿安然无恙吧!”
心思已定,李鹤一在众家丁的注视之下,将盘中的糕点尽数吞入腹中,接着强颜欢笑,走出了飞鸿府。一出府门,他即刻往郄府飞奔而去。就在即将转角到达郄府门口大街的瞬间,腹中一阵钻心的剧痛,李鹤一一跤摔倒在地,只能连滚带爬回到了门口。那一刻,李鹤一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郄府门前更是空无一人。府中人这几日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哪敢出门?就连门口的守卫也躲在了门内。若不是郄然哭着闹着要出来找李鹤一,恐怕到次日天明,也没有人会发现李鹤一躺在大门口。
当晚,郄府的家丁趁着夜深人静,去西市请来了大夫。
郄母和几个丫鬟陪着郄然守在李鹤一床前,众人只觉得手足无措,只能期盼着大夫妙手回春。
大夫仔细诊过脉之后,眼中略有疑色,于是用手揉了揉李鹤一的肚子。然后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回过头来,大夫道:“还有救。”
郄然忙问:“大夫,他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却一脸诧异,问:“你们不知道他中了毒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郄然道:“我家中并没有人学医,故而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是与人打斗,昏倒了。”
郄母也道:“中毒之人面色青黄,他脸色一直润着呢,怎么会是中毒,大夫你别是弄错了。”
大夫道:“那你们是几时发现他昏迷不醒的?”
郄然道:“今日傍晚。”
大夫闻言,也是一惊,道:“我虽不能验出他的毒究竟为何物,但他确实是中了剧毒,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早该毒发身亡了……他腹部臌胀,应该是有人在他吃的食物里下了毒。但是从傍晚到现在,腹中食物早该消化干净了,想来此毒损害了他的脾胃,反倒让他苟活了下来。若能让他将腹中的食物吐出来,我倒是能验出毒方,然后将其化解。只是这中间需要一些时间,就怕他熬不过去……”
郄然闻言,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瞬间一片空白。也不知怎的,他与李鹤一相识尚浅,却如同多年的旧友。许是从李鹤一身上看到了对兄长的期盼,许是李鹤一能陪他玩耍打闹,许是李鹤一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来少年心中的友谊,本就没有年岁长短之别。只是相聚了,陪伴了,便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义。若是再过些年,遍尝人情世故,只怕他也不会似今日这般赤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