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下来:“裴总这句话我就听不懂了,裴总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吗?”
——他如此说。
可裴镜予却觉察到,衡夙已经成为了这次会面的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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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准确形容出裴总的心情,那并不容易。
如果说裴总感觉屈辱,却不尽然——大概是衡夙背后那个奈特斯洛德家族的名头太唬人,哪怕时代进步到了现在,贵族和有钱这两个条件绑定在一起,依然让裴总感觉到了强大。
当然,衡夙的家族的确不止是强大那么简单。
一个准确的词来介绍,应该是庞大。
可裴总身为一个很讲面子,且一直都很有面子的“豪门总裁”,面对再如何庞大的家族,都该有自己的尊严。
衡夙是这么想的。
但裴总不是这么做的。
的确,裴总在面对顾总时那还有尊严,面对简大少爷时也会端着架子。
只是裴总也很现实。
顾鼎柏也好,简思觉也罢,厉害是厉害,可都比不上衡夙。
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裴总认为,自己就该是这种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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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裴总并没有觉得屈辱,裴总甚至语气温和:“有的、有的,以前我做的事,太过分了,现在想想,我当初确实做得太过分,都说血浓于水,我和镜予到底是亲父子,我这个做爸爸的犯了错,也该向孩子道歉。”
话说到这里,裴总也将态度拿得端端正正。
他拿起酒杯,向裴镜予说:“孩子,对不起,以前都是爸爸的错,是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该做的事,以后……你愿意让爸爸补偿过去的错吗?”
裴镜予看着他。
大概过了几秒,裴镜予的目光移转到裴清漓的身上。
裴康行没有去看裴清漓的神情,他只说:“清漓,你也要向你哥哥道歉。以前都是我太纵容你,让你伤了你哥哥的心,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再这样误会下去,给你哥哥说句对不起,咱们就冰释前嫌。”
裴清漓抿紧了嘴。
他们四目相对,各自看了许久,裴清漓说:“……哪里来的冰释前嫌?”
裴康行神情一变。
“你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裴镜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现在还说什么冰释前嫌、血浓于水?”裴清漓几乎嘲讽地笑出声来,“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裴康行第二次吼向他,那是他十八年来第二次看到向他发怒的父亲,“别把你哥想得和你一样!”
裴康行是这么说的。
裴清漓如同第一次认识这个父亲一样,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嘲笑道:“你急了吗,裴总,我哪里来的哥哥?我不是你唯一的儿子吗?爸爸,你不是说裴镜予是不该存在的,只有我才应该存在,你说你恨不得他从来没出现过,你怎么现在又要认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