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冬,河面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河对面是一条高架铁路,在某段铁路的旁边竖立着一栋白色的房子,房子上面立着四个显目的红色大字:东辅北站。
东辅北站位于东辅的郊区,在四环开外,可以说已经脱离了东辅的市区范围,周围一片荒凉,人烟稀少,只有几座工厂坐落于此。
程季恒立即打开了手机地图,输入了东辅北站这四个字,结果很快就弹了出来。
地图上显示,高铁站对岸是一座服装加工厂,名为羽依。
……
程羽依站在工厂三楼的平台上,几步开外就是平台尽头,陶桃被吊在平台外的半空中。
程羽依背靠窗框而站,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丛林刀,还扯掉了自己的一根长发,挂在了刀刃上,对着轻轻一吹,头发就断了。
她勾起了唇角,很满意这把刀的锋利度,随后抬起了头,将目光定格在了被吊在半空的陶桃身上,悠然自得地启唇:“我的好弟弟要是再不来,不用我割断绳子,你就会被冻死。”
这座厂子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打碎了,深冬的冷风能够肆无忌惮地穿过玻璃洞。
厂子里面冷得如同冰窖。
陶桃已经被冻僵了,浑身上下每一寸神经都是麻木的,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像是飘在了半空。
唯一能动的部位,只有眼睛。
她的右眼眶也被程羽依打青了,乌肿一片。
但是她的眼神却毫无畏惧,面对着程羽依满含挑衅的目光,她的眼神既不闪硕也不闪躲,直勾勾地正视她的目光,双眸漆黑发亮,丝毫不见软弱。
程羽依冷笑了一下:“你真是和我那个杂种弟弟一样令我恶心。”
听到“杂种”两个字的时候,陶桃的目光中闪现了愤怒,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嘴巴上粘了胶带,她一定会反驳它。
“哟,这就生气了?”程羽依揶揄道,“看来你还挺爱他,他能有多爱你呢?”她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你猜他愿不愿以为了你去死?”
陶桃忽然明白了程羽依的目的——她想要的是程季恒的命。
她的心头冒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同时又出离愤怒,原本已经被冻得发青的脸颊在瞬间变得通红,身体里忽然冒出了一股蛮力,开始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摆挣扎。
程羽依看穿了她的目的,不屑一笑:“你还想为了他去死么?少费力气了,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还能挣断登山绳?”
陶桃置若罔闻,不停地挣扎双手,试图挣脱牢牢捆住她双手的绳索。
程羽依冷眼瞧着她:“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他没办法了?想想你的女儿吧。”
陶桃瞬间停止了挣扎,眼眶红了。
她忽然很害怕再也见不到小奶糕了,更害怕小奶糕成为和她一样的没有父母的孩子。
程羽依面无表情地启唇:“你女儿多幸福呀,有爸爸又有妈妈。”说完,她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我以前也这么幸福,是你女儿的爸爸毁了我的幸福,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怎么能让他的女儿享受着从我这里抢走的幸福呢?”
为母则刚,一位母亲的底线就是孩子。
陶桃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的女儿造成威胁,所以她看向程羽依的眼神近乎喷火。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立即杀了她。
程羽依再次冷笑:“你少拿那种眼神看我,你应该恨的人不是我,而是程季恒,谁让他那么爱你呢?如果他不爱你,我怎么会盯上你?你知道他把我害得有多惨么?如果你是我,你一定比我更恨他。”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咬牙切齿,眼神中浮现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恨意:“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折磨死了我的父亲,把我的丈夫送进了监狱。四年前,我跪在他的家门口像一条狗一样低声下气地求他把最爱的人还给我,他是怎么对我的呢?他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扔了出去。”再次沉默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失去了所有,只有这个孩子了,我不顾一切地保胎,最后还是没能把他她留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陶桃忐忑不安地看着程羽依,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每说一句话,身上的那股偏执与疯狂就增添了一分。
程羽依没有立即告诉她原因,而是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问完,她又自己解答,“是我妈留给我的服装厂,除了这个厂子之外,她还给我留下了八十万和一栋别墅,但是她死后没几个月服装厂就倒闭了。”
母亲将服装厂留给她,是为了让她有个生存的手段。
但是她根本就不会经营服装厂。
她从小就是个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孩子,除了撒娇和花钱之外,她什么都不会。
有很多人说她妈把她养成了废物,也有不少人说她遗传了她爸——浑身上下一无是处。
妈妈活着的时候,她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嗤之以鼻,总以为她们是在嫉妒她,但是母亲死后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比起能独自撑起一个集团的程季恒来说,她废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