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渡思索片刻,立时分析出护国寺发生的一切,都是辛照昌的阴谋。
杀了大公主嫁祸给五皇子,逼着五皇子起兵造反,为的就是能无任何威胁,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这封信是故意有人放在那里,等人发现的,只不过这封信没有被查案的刑部发现,反倒先被公孙峪发现了。
看来辛照昌为了撇清自己,保住好名声,制造五皇子毒杀大公主的证据也废了不少功夫。
其实不用这般费心,当时的情况,刑部哪里还用查案,光是众朝臣的猜测和百姓的口水,就足以让五皇子百口莫辩,继而起兵造反,就更别说那时皇帝随时会驾崩,辛照昌又身在皇宫,占尽了优势。
只是这多余的证据,却给了公孙峪杀他的理由。
“若我当真写了这封信给五皇子,怎会留下让你发现?这封信放在那里,就是故意等人发现的!”
公孙峪道:“你少找借口,今日我就要为大公主报仇。”
话音落,几名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将张重渡团团围住。
“当时我已放弃支持任何人!”张重渡朗声道:“护国寺事发之前我便不再参与夺位纷争,任由他们去争夺皇位。公孙兄,你是知道的,我虽不赞同大公主的想法,却也没再支持任何人,又为何要给五皇子写这封信?你若真心为大公主报仇,就该杀了当今圣上!”
公孙峪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继而抬手,那几个黑衣人退到了他身后。
张重渡后背的伤越来越疼,他觉得再纠缠下去,自己真坚持不住了。
“我没有害大公主,你若杀了我,黄泉之下,大公主也会怪罪于你!”
“住嘴!”公孙峪往前走了一步,“若不是你拒绝大公主,大公主又如何会去见高僧?不去见那高僧,又怎么会被毒杀!”
张重渡无奈地笑了起来,“公孙兄,你这番推断,委实刻意了些。”他看着公孙峪淡淡一笑,“其实你一直想要的只是名垂千古的贤臣之名,你想要载入史册流芳百世,只可惜你跟随大皇子,大皇子薨了,五皇子和六皇子都不重用你拉拢你,你只能选择大公主。你杀我不是因为我害死了大公主,而是你再无成为一代名臣的机会,而我,哪怕辞官归乡,史书上,也必将有我张重渡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不甘心,你想要杀我,可那又有什么用?从一开你就错了,你越是追逐名誉,名誉越是离你远去!”
公孙峪瞪着眼睛,紧握拳头,大喊道:“你闭嘴!”
张重渡却继续道:“若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
公孙峪冷笑起来,“你?你都已经辞官了,说什么大话。”
张重渡唇色泛白,站立不稳,手中宝剑插入地中,抬眸看向公孙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若想达成所愿,能相信的只有我了。”
眼前越来越黑,实在难以坚持,可他心下甚忧,公孙峪一路跟着他,定是什么都知道的,凭借着最后的意识,他哀求道:“求你别向任何人告知三公主行踪。”
公孙峪心头微震,“你辞官莫非是为了带走长公主?”
最后一个字落入张重渡耳中,他已没有了回答的力气,重重载倒在地。
不知昏了多久,疼痛让他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张重渡发现自己趴在床上,感觉到有人在为自己清理背后的伤口。
“太傅醒了?”
张重渡循声看过去,“公孙峪,你为何没杀我?”
公孙峪靠在椅背上,十分懒散道:“下官竟不知太傅还是个痴情人。”他悠闲起身,俯视着张重渡,“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太傅不但是张老将军的嫡孙,还同三公主暗通款曲,想要双宿双栖。”
“公孙兄也让人想不到,竟然豢养了这么多杀手。”
被他杀死的八名杀手显然不知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他却看出公孙峪身边跟随的明显不是大理寺的官兵,因他们同那八名杀手袖口的标志是相同的,必然是来自同一个组织。
公孙峪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傅。”
张重渡虚弱道:“我已辞官,公孙兄不必再当我是太傅。如今我落入你手,若你信我可听我一言,若不信,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只是…别为难三公主。”
公孙峪坐回到太师椅上,“不妨说来听听。”
为张重渡治伤的人已包扎好伤口,起身行礼,“太傅伤势较重,虽已无大碍,但还需静养,不可擅动,属下先行退下。”
公孙峪点头,抬了抬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张重渡哪里有什么办法帮公孙峪,此人功名之心过重,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何谈相帮,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的话术罢了。
“其实也简单,当今圣上为帝,只因皇子中只剩他一人,观星台事发之前,朝中大臣鲜少有人支持他,如今除了镇国将军,陛下并无信任之人,这难道不是你的好时机?”
这些浅显的道理公孙峪当然懂,张重渡如此说,不过是料定他心有欲念。
“好时机?”公孙峪冷笑道:“太傅又何苦说这样的话刺我,你分明知道,因我是大公主的人,陛下根本不会重用我,大理寺新提拔了一位少卿,许多政务陛下直接同那位少卿商议,我这大理寺正卿,都要被架空了。”
张重渡趴累了,换了个姿势,伤口处的疼痛让他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实在不想和公孙峪多言,可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和他周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