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渡转身抓住辛玥的手,“臣觉得很抱歉,公主金枝玉叶,臣带公主走,是要给公主物质上的富庶和精神上的自由,不是让公主陪着我受苦的。”
辛玥笑道:“这怎么能是受苦,我不觉得苦,便不是苦。”她看着小小的堂屋和破旧的桌椅,“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住在这样的小屋中,我也觉得心满意足。”
她拢了拢张重渡散乱的头发,“我先给太傅上药吧。”
说着便脱去了张重渡的上衣。
当满身伤痕映入辛玥眼中,她忍不住落泪了,伤口有深有浅,后背的伤最重,血肉模糊,周围渗着血和脓,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及筋骨,伤得深不深,有没有伤到肺。
辛玥十分担心,“还是让大娘请郎中吧。”
张重渡阻止道:“不可,公孙峪知道我受了重伤,若是找到这里,定会先找郎中询问。”
昨日张重渡还躺在床上,虚弱得无法下床,经过一路奔袭,还能这样同她说话,一半是药物吊着,还有一半是强撑着,不想让她担心。
辛玥为他上药包扎,心疼地抚摸着他每一道伤口,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张重渡的伤并无大碍。
可辛玥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半夜张重渡发起高烧,辛玥顾不得许多,就算是公孙峪找来,也得先救命!
她喊醒老妇人,请来了小村上唯一的郎中。
郎中诊脉后道:“其余的伤都无碍,只是后背的伤口溃烂,邪风侵脉,凶险至极。”
瞬间,辛玥的泪大滴大滴落下来,“郎中,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活他。”
郎中道:“姑娘莫急,老夫先开一剂药方,能不能熬过今夜,就看这位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辛玥忙将包袱拿过来,将药瓶一股脑倒在桌上,“郎中你看,这里可有能救他命的?”
十多瓶用上好陶瓷烧制的小药瓶摆在眼前,老郎中抬头看了一眼辛玥,再拿起药瓶一一查看,先看瓶上的字,再打开闻过,最后拿起一个药瓶,“这里的药丸应是用灵芝人参黑枸杞等名贵药材制成,可护五脏,补全身之气。”
他又拿起一瓶药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一日三次上药包扎,再配合老夫的汤药,这位公子应是能从鬼门关拉回来。”
放下手中药瓶,郎中道:“这位公子是不是武林中人?受这么重的伤,可是遇到了仇家追杀?”说完看向老妇人,“我劝你尽快让他们离开,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辛玥抓住老妇人的手,“大娘,先别赶我们走,等我夫君伤好一些,我们马上就离开。”
老妇人道:“老妇我丈夫早逝,儿子又是个赌鬼,一把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就算是死了也没啥好留恋的,如今遇到你们这对生死不离的小夫妻,很是感动,就好人做到底,留在我这里养伤,也算是积功德了。”
辛玥热泪盈眶,“多谢大娘,大娘今日的恩德,我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老郎中摇摇头,写好一个药方,“谁随我去抓药?”
老妇人道:“小娘子你守着少侠,我去抓药。”
说完跟着老郎中出了门。
辛玥擦一把眼泪,倒出一粒用灵芝人参等制成的药丸,将张重渡扶起来,把药丸放入他口中,拿过一旁的半碗水,“太傅,把药咽下去。”
张重渡烧得迷迷糊糊,他听见辛玥的声音睁开眼睛,“公主……别管臣了,快,快往裕国去。”
辛玥的泪滴在碗中,“没有你,我又该去向何处?先把这药吃了吧。”
碗送至张重渡唇边,他喝下一口水将药丸咽下,转身握住辛玥的手,虚弱地道:“我这身伤,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若公孙峪找来就糟了,公主先去裕国等臣。”
辛玥哭着摇头,“路引和通关文牒只有一份,你让我走,其实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活是不是?”
张重渡擦去辛玥的泪,“臣是怕公孙峪将我们的行踪告知陛下。臣不想陛下困住公主,不想公主委身于陛下,若真是那样,臣会生不如死。”
“可我不能扔下你不管,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生不如死!”辛玥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公主,别哭。”张重渡眼眶湿润,为辛玥擦去泪,“都是臣不好……”
辛玥紧紧抱住张重渡,“我哪里也不去,太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太傅不能赶我走……”
张重渡心疼地拥抱辛玥,他知道以辛玥的性子是绝不会抛弃他独自走的,他闭上眼睛,泪滑过脸颊。
“小娘子,药来了,我先去煎药。”房门口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辛玥带着哭腔道:“有劳大娘了。”她擦一把泪,故作坚强道:“太傅赶快躺下,我们不能总是想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公孙峪根本找不到这里,他也不会告诉皇兄我们的行踪,凡事都要往好处想,眼下太傅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她扶着张重渡躺下,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摆动铜盆中的帕子,然后敷在他额头上,“等一会喝了药就好了。”
张重渡浑身发热,躺下不过片刻就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辛玥先将他扶起来,再轻声喊他。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面前有一碗汤药,辛玥将自己圈在怀中,正要给他喂汤药。
辛玥这个姿势一定很累,张重渡端过药一饮而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