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话音中带着些颤栗,也来不及解释,只赶忙走到青叶跟前急问道:“芸贵妃此去就只带了白慈么?”
青叶瞧着苏姑娘神情严肃,半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虽不知她为何会觉得白慈有问题,但是也严肃起来,正色道:“为不叫人起疑,贵妃娘娘就只带了白慈一人。娘娘曾有恩于白慈,必不能叛主的,想比是苏姑娘多虑了吧?”
苏苑音沉着面,一时间有多希望只是自己多虑。
可是她再没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丑时将至,苏苑音坐在疾驰的马车内,看着漆黑一片的前路,脑海中突然只剩下一片空白。
手上突然一暖,她垂眸,是春棋伸过手来拉住她。
她紧了紧手心:“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那般叫她视若珍宝的白玉,那夜她书桌上的是永曦帝平素最爱用的云母笺,流畅秀丽的字迹中分明就有那永曦帝的名讳掩藏其中,分明识字,却刻意藏拙装作大字不识几个,叫人放松戒备,这哪里是可以放出去的饵,分明就是永曦帝安插来的眼线。”
“只怕今夜,要出事了啊。”她低喃。
南城门对面一茶楼之上,陆起束手立于萧阙身后,少有的带上了平日里使得最顺手的宽刀。
忽然又一道黑影落下,朝着萧阙行了一礼:“主子,属下方才已经见过侯川,他说一切如常,计划照旧,丑时一刻,南城门换岗时守备最松懈,届时便就可扮作守卫出城。”
萧阙长身而立,瞧着那戒严的南城门,没说话。
“嗬,主子这一手高明那,届时便就可光明正大的出城去,这帮孙子肯定还傻乎乎在城里晕头转向找人。”陆起笑笑,带着些戏谑。
他语毕,见没人搭腔,倒是也不恼,颇能自娱自乐。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萧阙回头,收起了些散漫性子。
见来的是乔装打扮的芸贵妃,几人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萧阙转开头,又将视线放在了热闹的街道上。
到底是有些隔阂,虽是已经将误会消除,但终归是盘桓在心上十几载,仍旧还是做不到顷刻间就尚开心扉无所不言。
芸贵妃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父王,他还好么?”
还是头一回,见他时自己不必刻意隐藏些什么,问出了许久便就想问的问题。
萧阙摇头,少了些反唇相讥,如实道:“不大好,日日以酒为伴,只想沉溺过去,已然是一蹶不振,再无往日是风采。”
芸贵妃转了转眼眸,想将升起的水雾驱散。
本以为他多少会说得委婉些,可是细想之下,这却也是她,此刻最想听一句真话。
“我对不起你父亲。”她道,带着些哽咽。
萧阙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沉默不语,他没法子回答这个问题。
芸贵妃扯了扯嘴角,似是早在意料之中,再没提这个话题,只道:“你此番回去便就再难回头,当真想清楚了吗。”
良久后,他才于静默中出声:“这个卑劣的皇权没有被倾覆之前,绝不回头,不死不屈。”
闻言,芸贵妃笑得再不似方才的牵强勉强,终是发自内心,笑得湿了眼眶。
“好样的,好样的,那你定要将那偏离的行迹归正,叫罪恶之人,付出代价。”
“阿阙,你可还愿意,唤我一声母亲?”她出声,话音中带着些希冀。
身侧的人静默立着,眼底古井无波。
到底没等来自己想要的回答,只听见言二在外头唤道:“主子,时间差不多到了。”
她笑笑,没想着勉强,只是好生瞧了人一眼:“去吧。”
萧阙没动,只是道:“你同我们一道走吧,我送你回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