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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烟火人间（第1页）

第一眼看到亲爱的儿子，若霞心醉了，感觉宝贝有点像他外公，若霞笑了，再仔细打量儿子黑黑的眼仁，眼皮时不时眨巴着，皱巴巴的额头，闷红的小脸，小小的脑袋，这个小可爱，我的心肝宝贝…若霞的嘴简直合不拢了。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啊！”若霞失声惨叫。

医生平静地说：“忍住了，创口要逢六针，里三针，外三针，这才第一针，你忍住了。”

你想过不打一点麻醉，用针戳穿你的肉把线从你的肉中拉出来的那种疼吗？要表述这种痛，文字就显得太过无能和没用了。若霞疼得虚汗如注浑身颤抖涕泪横流喘息艰难。缝完六针，若霞真正成了一摊肉泥，连嘴都不会闭了。

医生把候在产房外的顾梓奇叫进来抱若霞到病房。顾梓奇抖了抖精神，深吸了一口气，就去抱若霞。

唉呀呀，老天爷，咱会这么沉啊，沉得顾梓奇几乎抱不动了。从来没有公主抱过若霞的顾梓奇又不好意思跟医生说抱不动。还好产房离病房最多五米，他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把若霞抱到病房。放下若霞，他喘着粗气俯在若霞耳边说：“我们就生这个，再也不生了，我再也不要你受这样的苦了。”

顾梓奇的确是被吓怕了，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再被吓第二次，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恐惧。

这句不是情话却赛过一切情话的语言把若霞温暖感动得差点飙泪，但想到月子里决不能流泪，不然会落下严重的眼疾，一辈子都治不好。她赶紧咬住嘴唇把泪强憋回去，再拉着顾梓奇的手深情地望着他，欣慰地想，顾梓奇到底是爱我的，他之前对我制造的种种不顺心和伤心，不是因为他不爱我，而是他没有感同身受共同经历的机会将爱唤醒，一旦困境降临，他的爱自然暴露无遗。所以她现在最想跟顾梓说的是：“只要有你陪着，我不怕苦，也不怕疼，只要你愿意，我赴汤蹈火，再生一个”。

其实对顾梓奇来说，把若霞以上心得里的爱换成善良，才最贴切准确。

和一个爱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是幸福，和一个善良的丈夫活在一起是平淡。若霞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这种平淡，乃至被这样的平淡吞没撕扯茹毛饮血敲骨吸髓。她不满反感厌恶痛恨并向顾梓奇抱怨这样的平淡生活，难得顾梓奇非但没跟他擦枪起火，还没否认这种平淡。可是他说：“生活本身就是这个样子，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平平淡淡就是最真实的日子，一个小老百姓，哪有那么多惊险刺激轰轰烈烈？你看看身边的夫妻，哪一家不都是这样过着？”

若霞无以反驳，却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

答案要到顾梓奇遇到资深性感女小罗才揭晓。在导师小罗的诱发下，顾梓奇的爱情这才成功开启。

那是怎样的女人哪，完全就是台功能强大所向披糜的水泵，它细致如微知情如意一寸一挪地吸抽着顾梓奇的元气精血，至到把他抽空抽干轻扬上天飘飘欲仙。爽得顾梓奇六亲不认无情无义，就是让他去杀人放火，他也定会毫不迟疑。到了这里，他才明白，什么叫爱情了。真是白瞎了自己三十好几的年龄。

桂枝虽把初夜给了顾梓奇，可却僵硬无趣得像根木头，除了获得卸去身体负荷的轻松外再无其他感受。若霞的表现却是云山雾罩犹抱琵琶。她没有想像中不洁身自好女孩的颠狂，更像是在表白和索取什么。她的炙热似乎仅仅为了证明自身的存在以及重要。时间一长，顾梓奇自然烦了。而小罗，那个一再保证不会破坏他的婚姻，更不会要求他娶她的十六岁妖饶女子。无疑给了顾梓奇最彻底的轻松和释放。顾梓奇这只青蛙从此爱上了温水小罗，至到最后变成小罗盘里的大餐美餐。

顾梓奇摇身一变成了天下第一大情圣，他感念小罗在他接近四十岁时找到了传说中只叫人生死相许轰轰烈烈的爱情。他一拳打碎了他自己制定的“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家训。为他的爱情遇佛杀佛见神杀神！把自己唯一的骨肉当棋子，把和他渡过艰难困苦日子的结发妻子当垃圾扫出门。

其实，顾梓奇根本算不得善良！只是检验他的时机未到而已。

别人生孩子是家族添丁进口的大喜事，病房里人欢马叫门庭若市，产妇被照顾得累。顾梓奇家的病房却是孤苦冷清无人问津，宝贝无人照看不说，就连若霞还得时时被饿肚子。

若霞看着忙得像坨螺，累得一脸憔悴的顾梓奇，看着襁褓里的宝贝，想着医生护士几次三番在走廊里小声议论：“奇怪的没人管的一家，可是夫妻俩都是单位上的正经职工，怎么会不见一个亲人来探望照顾呢，这女人生孩子坐月子搞成这样，看着真是怪可怜咯…”

“就是，我在妇产科工作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产妇没人照顾，按说孩子的奶奶外婆不能来，其他亲戚总该是有的吧！简直是太奇怪了！”

若霞再也憋不住了，眼睛变成了烂龙头，动不动眼泪都哗哗狂流，跟本不听她指挥，完完全全的自主了。她边哭边糟心地想，完了，我这双眼睛，不知哪一天就瞎了，这该就是我的命了吧。

生下伟伟的第二天下午。美茜风风火火地来到病房。

“我去了你家两次，都没人，我想一准生了。还真让我猜到了。我也不能呆太久，这久学校忙着准备期末考，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监考，等放了假我再来看你。”

若霞满眼噙泪，感激地点头。

第三天下午，兰天来了。这是兰天做完引产手术后，若霞第二次见到她。兰天做完引产手术出院后就直接回学校了。忙得脚不点地的顾梓奇也就没再那么关注她，若霞又没力气买菜做饭，兰天知道周末回来没有热菜热饭等着她，就没回来了。

兰天一点没变，一句话不讲，像个木偶样一屁股坐到若霞对面的床上一动不动。一个十岁靠哥哥嫂嫂供书的大姑娘，看到哥哥嫂嫂困难如山，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力所能及出手援助，而是不闻不问麻木不仁，就等着忙出忙进的顾梓奇弄好饭菜叫她享受。若霞的心真是寒透了，她强压着怒火想，瞧这架式，肯定就是来要钱。

果不其然，吃完饭后，她跟顾梓奇说：“学校快放暑假了，你给我两佰块钱，我要买些东西还有回家的车票”。

顾梓奇眼皮都不抬掏出两佰块钱递给兰天，兰天接过钱起身就走了。若霞目瞪口呆，说心里话，她多么希望刚刚经历了引产手术的兰天能良心发现或心生善念，主动提出来放假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助处境艰难人手奇缺的哥哥嫂嫂。可是她没有，不但没有，吃饭前，她还无动无衷到顾梓奇掀开被子为若霞更换卫生纸时，面对裸着下身的若霞，她竟然不回避一下，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若霞真是快崩溃了。

若霞再也忍不住了，埋怨起来：“这个兰天怎么会这样，刚刚我都说要换纸，她也不避开下，搞得我有多难堪，你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真是要我的命了。”

孩子的降生，更别提是经历了那些个惊涛骇浪，母子俩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着陆，顾梓奇这才真真切切有了一家人的感觉，既然是一家人，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他无奈地甩着头说：“兰天要是会听话，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她是家里的老幺，家里啥活也没让她干过，她读书时，家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可她就是不听话，不好好读书，从小就跟着镇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所以才考了个中专。别说我说她她不会听，我爹说她，她照样充耳不闻。有次，我爹被她气疯了，一棒打得她跪到地上，几天出不了门，好了还不照样死性不改。”

若霞更奇怪了，问“那你还每月给她那么多钱，你这不是在纵容她学坏吗？”

顾梓奇无奈地说：“你不想想，她那个人，如果钱不够用，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那得给我惹出多少麻烦。”

若霞如释重负地只点头，她有点佩服顾梓奇的高瞻远瞩了。可不是吗？幸亏兰天怀孕的事是发生在老家假期里，如果是发生在学校里，顾梓奇该如何向他爹和其他亲人交待？供她读书反倒成了家庭的罪人了不是？舍财免灾呐！若霞彻底醒悟，从此三缄其口，至到兰天毕业。

那时若霞还不懂，顾梓奇其实就是低能，他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把兰天的问题解决掉，才有了这种避重就轻隔靴搔痒的操作。儿子伟伟后来就是被顾梓奇的这种骚操作给彻底毁了的。而顾梓奇的可怕还不是不懂，而是不懂装懂自以为是，他听不得别人的半点意见，更别说批评指责，若霞要是跟他抵着干，他就大闹天宫，打砸耍赖…被他整怕了的若霞除了自省、忍让、扳赛道，再无他法！你说，这样的婚姻怎可能白头偕老？

“其实，我多么希望兰天能留下来帮帮我们，正好她放假，你又那么忙。”若霞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顾梓奇大眼一瞪反问：“你敢留她？我倒巴不得她一放假就回去，留在这里再闯出些祸来，我们就难过了。”

若霞没再接话，细想想也是，自打她跟了顾梓奇，兰天给他们惹了多少麻烦，偷她的东西，损坏家里的电器…真正是又气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