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承诺,他相信乔沉能明白——
今日的林浮生不管自己,只管乔沉,他的唯一要务就是护着乔沉。
乔沉笑了笑,重新迈起步子,向前走去。
两人停在了乔家门口。
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乔家也不例外,这儿的民风淳朴,大家用的都还是大锅灶头,别说天然气了,煤气瓶都看不见一个。
乔沉闻出来了,是面,青菜香干汤面,乔福也爱吃这个,从前两人一块儿吃,两个男人一顿能吃掉半筒,吃得满嘴流油,连汤都剩不了一滴。
乔沉和林浮生就站在门口,没进去。乔福背对着他们,举着个铁锅铲在灶台前弯腰铲面,铲子和锅碰撞发出了乒里乓啷的声音,乔沉腿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十九年,他听着这个声音过了十九年,乔福一个人,就用这么一把柴、一把铲、一个锅,拉扯了乔沉十九年。
林浮生没跪,他站得挺拔,却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不至倨傲,但也不卑微。
乔福盛了半碗面,没满,转过身的时候——
“啪”。
碗碎了一地。
面条软踏踏地盖在地上,汤汁从四面八方蜿蜒着流出去,整个老房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天边炫丽的火烧云一点点出现,又一点点湮灭,直到旁边的鸡棚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一只公鸡,摇晃着鸡冠,昂首阔步地走到那坨面食旁,一下一下地啄起食,乔福才出了声——
“乔乔”那个“沉”字好像有千钧重,没法儿顺畅地滚出喉咙,就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乔福一张干枯开裂的唇张张合合,才终于吐出来——“乔沉”
“爸——!”乔沉终于忍不住了,“啪啪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脸上的泪水比面条的汤汁流得还要崎岖肆意。
乔福哆哆嗦嗦走过来:“回回来啦。”
乔沉仰头看他,一双眼里噙满了水,喊不够似的,又叫了声:“爸——!”
乔福恍若梦醒,方才混沌懵懂的样子一瞬儿全消了,那些迟缓的、年老的、像是迈不动步子似的蹒跚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手不抖了,腿不颤了,连忙弯下腰,去把乔沉扶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福猛地一拍手,从前厅的长廊穿过去,走到自己的房间,从墙壁上取下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