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妈妈结婚,并不是我骗她,而是两个同样成熟的相爱的人要一起去构建家庭,我邀请她,她答应我,才有了你的名字,蒹葭苍苍,我曾经是深深地爱过她的,可是,可是婚后,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妈妈一直都那么幼稚,她从来没有能力承担她的生活,甚至在照顾你这件事上都那么力不从心,你们前半生的美好生活,难道不是建立在我的血汗之上吗?”
谢坤闭了一下眼,这个时候,他几乎沉浸在站在制高点上数落寄生虫的快感中了。
“你妈妈要自由,我就是夺走她自由的魔鬼,好,可以,可是你,谢葭,我没有辜负你吧。”
“你曾经是我的骄傲,可是现在,就算我千错万错,难道你就为这些要放弃自己的前途,跑去打这些三令五申屡次禁止的游戏,和那些粗鄙浅薄的人在一起?我也不想像个怨妇一样说我的付出我的辛苦了,我只想说”
他望着远处的水鸟,近乎喟叹:“机会还在你手中,只要你愿意,爸爸还想给你机会,你可以去你梦寐以求的学校,在大洋彼岸,享受自由的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和聪明有能力的同辈交朋友,等你回来就能继承我的一切,我这一生为之打拼的事业,我不愿意它落入别人手中。”
换做以前,谢葭听了这些话不说被打动,起码得烦躁一段时间,他实在很难处理这些复杂的情感勒索和道德绑架,越是一条条去反驳,越是陷入自证陷阱,消耗精力不说,还容易被谢坤套话。
他知道谢坤急了,但也不觉得自己能从对方嘴里挖到实话。
这种城府深的中年男人弯弯绕绕敲敲打打,看起来是蠢得没边了,其实一旦陷进去,底子都会被抄光。
保持沉默也难,因为对方的目的就是激怒弄烦,针对自己还好,针对林云秀的话不反驳心里难受。
但谢葭毕竟已经在jld职业碎嘴学院进修半年,因此只是佯装在听,内心逐一反驳完,很平静地问:“说完了?”
“说完了那我问一下。”
谢葭看了眼表,估计表姐已经到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仿佛例行公事。
“你说的一身病包括性病吗?惊讶什么?方便你理解,也就是指艾滋梅毒淋病等,什么时候确诊的?确诊时间是你和我妈最后一次同房前还是同房后?”
他很认真,因为很可惜他是男孩,林云秀如果真吃了这种大亏大概率是不会告诉他的,而以谢坤的人品,婚内强奸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谢葭逃离后独居过一段时间,没有高强度的训练很难入睡,不知道是因为楼上五口之家小孩跳绳还是闭上眼睛就浮现的自我批判,他常常半夜检索一些从来没关注过的新闻。
每个人都知道妻子不是奴隶,但每个人都默认她们被当成合法奴隶,婚内强奸甚至不叫强奸,叫做“老公太爱她了”“矫情”“满足不了丈夫”。
还有煤气灯效应、吹狗哨
那些所谓的男子气概、大男人主义,在一次又一次的检索和相关词条中轰然倒塌,摔得粉身碎骨,清风一吹消失无踪,原来思想武器声势浩大又轻若无物。
强迫怎么会是爱呢?
陈青蓝一边离开露台一边回头看,他从小就怵中年老男人,他姑父还好不怎么动手,初中读的学校风气特别差,有个变态男教导主任,经常打学生耳光,每次动手前也是这样,脚步轻轻的,脸色阴阴的,陈青蓝倒是在初二及时下车了还没被打过,但后来听说这个老登打女学生,人家想跑,他就死揪住人家的长头发抽人耳光,学生耳膜穿孔告了他,赔了一大笔钱之后工作丢了,因为小城民风淳朴,隔三差五就挨上一顿揍,在某短视频成为一代人的打卡回忆。
还是老家好人多啊,陈青蓝当时听完这个消息,心里一整天都是暖暖的。
他在能看到露台的餐桌边转悠了一会儿,嘬完西瓜汁就开始挖提拉米苏吃。
吃了点东西,猪脑也开始转动。
这人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等会不会把我哥推海里吧?
在中年人里确实算有几分姿色,就是嘴唇太薄看起来真挺刻薄,眉头又浓又下压一看就不好相处。
这么一说,他哥也是唇薄眉浓的类型,但他哥就很帅,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善良但不太会讲话的冷酷帅哥。
可能是因为肤色冷白,而且眼睛有点桃花味。
当然主要是因为谢葭就是很好的人。
他盯一会儿吃一会儿,肩膀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响,吓了一跳,立马回头去看,却对上一张冷若冰霜却美如天仙的脸。
“陈青蓝。”
陈青蓝承认,自己在那晚之后多次cue到芋儿姐有忮忌的成分,但面对面近距离接触,他对着电竞人自己的九天玄女只能想到,如果是真的
姓谢的,你凭什么啊?
林芋给了他呆愣成松鼠的三秒时间,目光颇为欣赏地从他这头蓬松柔软的白金毛上略过,才低声道:“好久不见,嗯我记得jia是跟你一起
来的。”
陈青蓝满脑子都是他凭什么啊,舔掉嘴唇上的一点奶油,小心地把勺子放下,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才乖乖回答:“他凭对,他在露台那。”
林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眯眼,随后对他一点头:“谢谢,头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