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夜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愧疚,连嘴里都酸苦了一些。
余樵要不是为了帮她筹钱,也不会惹上这样的事情……
跟后勤阿姨随便聊了几句,陈子夜若有所思地走回宿舍。
还没来得及开门,住在隔壁的沈时亦听到动静,就赶紧跑过来问她怎么样。
杏如挽着沈时亦的胳膊,脸上一阵红白,满眼都是担心,“子夜……你怎么样啊?我跟沈时亦快担心死了,一晚上都没睡好,你是在警察局等了一晚上吗?余樵好像没事了。”
她噼里啪啦几句话连着,让陈子夜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复。
“我听后勤阿姨说了。”余樵是放出来了,但是不能叫没事,陈子夜心思沉重地说,“但是不知道学校那边会怎么处理,保送的机会太难得了。”
沈时亦也并非知情人,以为这事跟陈子夜没有任何关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劝慰她说:“你就别担心了,杨叔跑了好几趟公安局,经办的警察给了个准话,说念在事出有因,余樵成绩又好,没有给他留案底,不影响他正常参加高考,已经是万幸了。”
杏如躲在沈时亦身后,小声帮腔:“是呀!余樵成绩这么好,他、他没有保送也考得上名牌大学!你也别太难过了,谁也不想变成今天这样的……”
被沈时亦打断,“你还不老老实实说?”
杏如愧疚地看向陈子夜,昨晚明明求了沈时亦好一阵,但还是被她戳破,沈时亦抢着说,“昨天余樵不是突然被警察带走么,杏如跟她男朋友打电话就随便提了一嘴。”
陈子夜每次宿舍夜聊都会走神,心思没她们复杂,烦心事也不多。
她只知道杏如有男朋友,是个打篮球的体育特长生,但是具体的她就没印象了。
“杏如的男朋友……”陈子夜不理解这二者的关联。
杏如被沈时亦推出来,让她如实说清楚,姐妹之间不能明知道有嫌隙还假装不存在,“我……我男朋友就是一中的,跟余樵不在一个班,也没有恶意的,只是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他就、就传给了他旁边的同学,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多人都知道了……”
“那是很多人都知道吗?是全校都知道还差不多!”沈时亦没给她留情面。
“对不起嘛……”杏如心里也过意不去,哼哼唧唧地拉了下陈子夜的手,“对不起啊,子夜,我真的就是瞎聊天,我男朋友也没恶意的,没想到其他保送候选人的家长会去举报……”
原来是这样……
差点错怪了梁季禾,或者说,她确实没有百分百信任梁季禾的为人。
陈子夜回握住杏如的手,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反过来安慰她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的。”
杏如愧疚地点点头,“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子夜你别怪我就好了!”
……
—
余樵从学校出来时,已经知悉了校方的结果,对于一个高三毕业生来说,校内记大过已经没有意义,也无法再影响保送生和年度评优的结果。
班主任痛心疾首,但还是强忍着惋惜的情绪,拍了拍余樵的肩膀,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始终不忍心苛责这样一位在他印象里,几乎挑不出错的好学生。
“回去吧,好好调整心态,保送的事情……你也想开一点,教育局那边不止收到了一两通举报电话,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班主任这样说。
余樵点点头,神色还是淡淡的,昨晚被杨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骂了一通,又连着给他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让他此刻看起来也显得非常疲倦。
“去吧,放几天假,下周一回来上课,老师相信你!咱们自己也能考上!”
“嗯,谢谢老师。”
余樵走出校门时,梁季禾已经站在车边等他。
他们虽然从未有过交谈,只在戏院开年大戏那晚斟茶时,有过短暂的近距离接触,但两个人对彼此似乎都不陌生。余樵径直朝他走过去,像是能猜到他在等自己。
“梁先生。”他主动问好。
梁季禾也不跟他客套,用尊重一个成年男性的方式,抛下一切弯弯绕绕,直接告诉他来意,“我看过你的成绩,也跟你的班主任细聊过,有一条新的读书路径提供给你。”
“什么路径?”
“梁氏有专门资助优等生的奖学金计划,只要你短时间考得下来充分的语言成绩,你可以去任意你想去的国家和大学,梁氏会支持你所有的学业和生活费用。”
“梁氏真的有这个计划吗?”余樵没有嘲讽的意味,只是单纯好奇,“除了出国读书的机会,我想问问您,我能从警察局出来,是不是也是您帮的忙?”
梁季禾不置可否地冲他笑了一下。
“是因为陈子夜?”
梁季禾目光沉下来,肯定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