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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2页)

妈淡淡一笑,不说话。我脸色急变,正要开口,身边的月萍握住我的手,对我摇摇头,随后冷冷说道:“小姑,有空多关心晓敏的学习,少跟这瞎掺和。”

陈家人一个比一个傲,陈文贤就像太上皇一样,所有家事由他做主,却偏偏拿月萍没办法,只有月萍能当面冲他发脾气,于是陈文贵和陈淑珍也学大哥的样,从来不敢忤逆月萍半分。此刻月萍公然说姑姑瞎掺和,换作别家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在陈家却习以为常,陈淑珍立即陪笑道:“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呵呵,月萍你别多想。”

陈文贤这个家长之前沉默不语,现在终于发话了,举杯说:“来,大家干一杯,预祝新年新气象。”

大家举杯喝酒,陈文贵笑道:“大哥心里那点念想我最清楚,新年最大的喜事就是抱孙子了。”

陈文贤看看月萍,又看看我,点头说:“对,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陈家的香火全寄托在这孩子身上,等月萍顺顺利利生下孙子,我才真正安心。”

我抽一口烟,笑道:“爸这话说的,难道生个孙女就不安心了么?”

陈文贤最近对我有点顾忌,不像以前那样常常冲我瞪眼发脾气,估计是那天被我吓着了,此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我一眼,继续喝酒吃菜。

我不依不饶,笑道:“爸,今天我妈辛辛苦苦做了一桌的菜,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陈文贤说:“对,是我招呼不周。”倒满酒,对我妈举杯微笑道,“亲家母,你辛苦了,我敬你一杯,祝你健康快乐。”

妈说:“谢谢,也祝你顺心如意。”两人干了一杯。

我举杯笑道:“爸,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心想事成、财源广进。”

陈文贤和我碰杯喝完,说:“吃菜,吃菜,大家开动,别愣着。”

…………

年夜饭就在和谐美满的气氛中度过,饭后是家庭茶话会,电视里播放着春节晚会,我却昏昏欲睡。幸好月萍说要去休息,我送她回房,伺候她睡下。回到客厅,我送妈回家,总算脱身离开。

这是我来幸福村过的第一个除夕夜,真没劲,没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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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年初五

我急切期盼年初五的到来,就像沙漠里干渴的旅者等待畅饮绿洲的甘泉。

有些情绪是逐步累积的,很微妙也很分明,我对月萍没有任何埋怨,甚至越来越疼爱她,可我对陈家的不满却水涨船高,月萍和李玉桂之外的每个陈家人都成为我厌恶的对象。

我曾听说过许多有关上门女婿对女方家人不满的事例,轻则埋怨牢骚,重则出手伤人,不胜枚举。以前我认为这种事跟我无关,现在却深深体会到其中的滋味,我对那些难兄难弟们表示最大程度的理解。

怎么说呢,这就是一种不平衡,甚至不涉及男人的尊严,仅仅只是环境的压迫就让人受不了。我本来不是个很敏感的男人,陈家人对我出言不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到那些叔叔婶婶姑姑妹妹们居然对我妈呼来喝去,骨子里透出优越感,这就令我气不打一处来,好好一个春节也过得不开心,每当想起我妈强颜欢笑的模样就感到极其内疚。

月萍是个好妻子,李玉桂是个好丈母娘,这是我有别于其它上门女婿的关键所在,她们母女二人就是缓冲带,令我每次即将发作时会想到她们,强行压制自己的脾气。我妈是我唯一的死|穴,谁敢触犯她我就跟谁拼命,要不是有月萍母女的因素,我可能早已爆发。

都是金钱惹的祸!陈家人的优越感来自金钱,我的厌恶说穿了也来自金钱。他们认为我入赘陈家图的就是钱,我和我妈所得的一切都来自陈家的恩赐,我必须感恩戴德任劳任怨,努力做好招赘郎的本分。他们居高临下看着我们母子,以为我和别的上门女婿一样,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他们就有了强烈的优越感。万恶的人民币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是精品还是劣质品,有潜力还是没潜力,用人民币就能测量得清清楚楚,于是我成了没潜力的劣质品,陈家人就能趾高气昂地冲我和我妈指手画脚。

可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招赘女婿,我和月萍不同于其它招赘夫妻,我至少也是个走精品路线的上门女婿,我与众不同。陈家人不能把我看扁,更不能把我妈也看扁,否则我跟他们没完!

真他妈操蛋!没钱就是抬不起头!还要连累我妈受委屈!

年初一,我们参加幸福村春节联欢会,村民们个个喜笑颜开,可我开心不起来,他们都有价值十八万的大红包,我却两手空空。年初二,我们去李玉桂娘家拜年,少不了要极力表现,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婿,才对得起我的好丈母娘。年初三,我们又去陈文贵家聚会,度过无聊之极的一晚。年初四,说好去陈淑珍家聚餐,我请假走人。

月琴约我年初五在乡下见面,我对月萍说要和我妈去乡下表舅家拜年,初四下午走,初六回来,月萍不疑有它,放我两天假,我开车带我妈直奔乡下而去。

我舅还在原先那个村子生活,经过十多年的开发建设,村子早已变样,竖立起一座座的农居和厂房,舅舅早几年办了个造纸厂,赚了不少钱,成为村里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

我们母子的到来令舅舅全家高兴之极,舅舅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和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平时在县城住校读书,放假才回来,俩小孩和我特别亲近,还有慈祥的舅妈,全家老小热情招待我们母子,浓浓亲情,十足温暖。

次日是大年初五,清晨时分,我独自开车来到十公里外的中心镇,来回兜几个圈子,终于找到那个老祠堂。

我给月琴打电话,号码还是关机,我发一条消息过去:我在祠堂等你,不见不散。这样月琴一开机就能收到。

这个祠堂是旧时原住民祭祀祖先的场所,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堪,我少年时来这游玩尚能见到不少老人孩子在此聚会,现在已空无一人,都去了镇上新建的活动中心,若非这祠堂存留百余年,具有一定文物价值,恐怕早已拆除了事。

我缓缓走进祠堂内部,边走边看,搜索少年时的种种记忆。祠堂内部比外围更破旧,仅剩断瓦残垣,中央天井中杂草丛生,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凉,仿佛连青石路面也在回忆往昔,随着我的脚步发出“咯吱”声,诉说着古老的历史。

沿着回廊饶过天井和正壁,来到后厅,前方不远处就是后花园,当年我曾和月琴在那里坐了一天。时间过去太久,其中细节我早已忘记,就连这祠堂也觉得陌生,只是凭借脑海中的影像来捕捉熟悉的场景。穿过后厅,眼前豁然开朗,后花园中长草轻舞,老树苍劲,此情此境,似曾相识。

老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子。

荒凉的庭园,静立的女子,衣袂风飞,长发飘扬,衬着斜斜舞动的草叶和枝杈交错的树干,勾勒出一幅宁静而又孤单的画面。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上方的树枝,一动不动,与这景致和意境融合为一,难分彼此。从我的视角看过去,有一种奇特的视觉震撼力,不敢妄动分毫,怕打扰了她的宁静。

良久良久,我始终没有出声,她先转过身来,深深注视着我,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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