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捶腿的侍女已提过酒壶,然后轻轻皱了下眉,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看向南宫燕,她微微踌躇道:“公子,这壶酒……”
南宫燕瞧着她,抢着道:“这壶酒如何?”
侍女无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酒壶是空的。”
南宫燕皱了下没,盯着白瓷酒壶看了半天,突然坐直身体,拍着桌子骂道:“这个混蛋小偷,居然敢偷到我的头上!”
素衣女子这时才抬了头,依然是满脸的微笑:“还好那个混蛋小偷并没有把所有的酒都偷走,公子还是有酒喝的。”
南宫燕当然还有许多酒可以喝,但是没有一壶酒能够比得上被白落裳偷喝的那一壶好。他自己都没舍得拿出来喝,没料到留着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南宫燕只能一个人生气,不过素衣女子说的很对,他还有酒,白落裳并没有偷走他所有的酒。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原本放在矮桌上酒壶哐的一声倒下,清透的酒水咕噜噜的从壶口倒灌而出。
南宫燕的脸色再也不能用生气来形容。
素衣女子已推门走出马车。
好好的,马车怎么会突然如此强烈的颠簸起来?
驱车的女子摘下斗篷,一脸无措的望着一匹脱缰的马。
原来是因为一匹马突然挣脱了马缰,扯动了整个马车,马车失去了平衡,所以才剧烈晃动了一下。
素衣女子也惊讶的看着那匹马。
马的头上套着银色的盔,身上披着银色的甲,四肢扣着银色的环,红棕色的皮毛泛着油量的水光。
五匹马的装束都是一样的,其中四匹马都安安静静的套着马缰站在车前,只有那匹脱缰的马不停的蹬腿晃头,好像要努力摆脱绑在身上的一套银色马具。
素衣女子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驱车女子踌躇道:“这匹马不知道怎么突然自己脱缰……”
素衣女子抢着道:“胡说,怎么可能自己脱缰?这马缰都是我亲手系的,双环鸳鸯扣,除了我,怎么可能有人解得开?”
“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南宫燕懒懒的说道,“这个人什么都能偷到,什么门都能进得去,自然是什么扣都能够解开。”
素衣女子愣了下,吃惊道:“公子的意思是说,那混蛋小偷不只是偷走了一壶酒,还偷走了一匹拉车的马?”
南宫燕冷笑。
素衣女子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道:“这么说来,这一整套马具所有的八锁连环扣也都是那个混蛋小偷解开的?”
“除了他,你以为还有谁解能解开这些锁扣?偷东西的人最擅长什么?当然是开锁。若是没有本事开锁,他还能偷得了东西?”南宫燕表情冷冷的,脸色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看。
被偷走了一壶好酒,又被偷走一匹好马,他怎么还会有好脸色?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大方大度的人,就算他藏尽天下所有的财宝,也不愿意拿出一点点和别人分享,哪怕就是一壶酒一匹马,他都不愿意。所以白落裳才会叫他铁公鸡,但是白落裳还是从铁公鸡的身上拔了毛。
驱车的女子重新将斗笠戴在头上,低声道:“说是偷马,其实换马更准确,毕竟他也留了一匹马在这里。”
好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话,那匹脱缰的马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
南宫燕看都没有往外面看一眼,就冷冷下结论道:“哼,这匹又瘦又老的马怎么可能跟我的追风五骢相提并论!被人偷梁换柱,你居然毫无发现,你也没睡醒吗?”
那匹马也并不是又瘦又老,外形看起来和另外四匹马一样健硕,套上马具之后就和别的马别无差异。然而一匹马是不是好马,并不是看它外形是不是足够健硕,就好像一个人,并不是外表生的魁梧,气力就能大得起来。白落裳会拿这匹马换走南宫燕的马,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匹马和南宫燕的五匹追风驹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驱车女子不敢多言,只能听南宫燕继续道:“被混蛋小偷偷走的是哪一匹马?”
马都抬着盔,如果不拿下来,谁也看不出被换走的是哪一匹马,而且那些套在马身上的银具并不是人人都能解得开,因此,驱车女子还是只能沉默着不敢多言。
能够解开这些马具的人只有一个,而这个人正是那个素衣女子,她已跃身而出,跳到那匹脱缰马的背上,很快揭掉套在马头上的银色头盔。只见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将头盔套回马头,再回到马车上,对南宫燕道:“踏月、追日、流花和扬萤都还在。”
她只不过是取下头盔,就能辨出被换走的是哪一匹马,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五匹马身上的马具都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每个头盔内侧的暗角里都刻着两个字,马的名字。
被马缰牢牢套住的四匹马头上戴着的银盔里分别刻着踏月、追日、流花和扬萤,而素衣女子刚刚看到的两个字是……
南宫燕挥手打翻月光杯,咬牙道:“这混蛋居然偷走了我的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