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自然是点了头,不过又道:“那帐本你还是自在帐房里看好了,不要拿回自己院子里去,别让那起子有心的钻了空子,你原是去学的,若让人胡扯些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真心的,帐房里的帐本,除非主母,一般是不许搬到外面去的,只在帐房里查看,如今的账叶全是做的活页,怕就怕账房里的人,趁着世子妃拿了帐册出去,故意在里面做了假帐换了叶,推说是世子妃换的,那样可就难以说清了。
上官枚自是懂得的,以前在娘家时,母亲也没少教她与如今的太子妃姐姐持家之道,帐也没少看,那时,母亲也是只搬了些私册子让她们看的。
“是,母妃,我就在帐房里看,遇到不懂的,倒还可以问问帐房里的人呢。”上官枚很乖巧地说道。
正好大家也吃过了饭,王妃起身去了厢房里,锦娘推着冷华庭走,上官枚也跟在后面,王妈妈拿着账册有些不知所措,跟也不是,不跟……好像也不行,只好默着跟去,站在角落里。
碧玉上了茶,王妃便与两个媳妇扯了些闲事,冷华庭难得的眼神炯炯,没一丝不耐,很认真地听着三个女人聊天,不时的还好奇地插上两句,一又美丽的凤眼咕噜噜转着,就像个听八卦的孩子,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就连上官枚看着都忍不住发会儿痴,心想,若他……没有残疾,自己嫁的……应该是他吧,脑子里立即又浮现出冷华堂风流俊雅的模样来,忙在心里骂自己,乱想什么呢,相公不是一样也很英俊么?还……很善良宽容呢,要不然,孙家的二小姐也没会死乞白赖地要嫁给相公作平妻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小丫头来报,说是刘姨娘来了,也带着两个漂亮丫头呢。
王妃听了就沉了脸,还真是会凑热闹,怎么别的事没如此热心呢?
忙让锦娘去迎,锦娘一听说什么又带了人来了,心里就窝了火,这还有完没完啊?干脆把那人都换成银子算了,有多少自己收多少,奶奶的,怎么就见不得自己安生呢。
锦娘含笑迎了出去,上官枚却是稳坐如山,动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来的那个人与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刘姨娘一身藕色长袄,下面着一条撒碎梅花儿大摆长裙,裹得纤腰妖娆丰盈,整个人显得娇媚动人,与王妃的清丽出尘比起来,是另一种娇艳的美,莫说王爷也真是好艳福,屋里的两个妃子都有倾国之色,怪不得冷华庭见了谁都说丑呢,人家天天看到的就是绝色佳人,普通一点的,哪里能挟进眼去?
只是,刘姨娘的笑容怎么那样阴险呢,一看见锦娘便凑了上来,一把拉住锦娘的手道,“哎呀!锦娘,姨娘来晚了,你四婶子最后一个告诉我呢,我火急火忙地就挑了两个最好的人来,快来看看,你满意不?”
锦娘干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推了刘姨娘的手,先一步进了厢房里,王妃正坐着喝茶呢,刘氏见了便上前行礼,一撇眼,便看到自己的媳妇也在坐,脸色微变了变,自己来了,上官枚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由气红了脸,但当着王妃和锦娘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气鼓鼓地坐到王妃的下首,冷着脸,也装没看见上官枚。
王妃让碧玉给刘氏也上了茶,还没开口,刘氏又是一串的道歉,“妹妹可是才知道庭儿那里缺人的,呀,我怕是最后一个了吧,姐姐可别介意啊,看看,这两个就是我挑的,还过得去吧。”说着,就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往前头站,好让王妃能看得清。
王妃喝了口茶,瞄了眼那两个丫头,还别说,刘氏带来的两个模样儿还真周正,其实一个长得水蛇腰,眼儿有点上勾,流转间便带了丝媚色,很是妖娆,与刘氏在气质上倒有几分相似呢,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主,若进了庭儿屋里,还不得闹个鸡犬不宁啊,这刘氏,可真是有心机啊。
那丫头此时正拿眼睨锦娘,一看锦娘虽然清秀,但长相实在一般,立即便有了底气,看人的眼光也有些发挑了,似乎锦娘就不是她的那一盘菜,一转头,看到坐在轮椅里的二少爷,立即魂都丢了半边,眼睛腻了上去便如粘上了一般,移都移不开,冷华庭听到刘姨娘的话时,就很是烦燥了,这会子再被个女鬼色迷迷地盯着,不由火气直冒,一伸手,抢了锦娘手里的茶杯盖便砸了过去,正中眉心。
王妃正在和刘姨娘打着太极,忽然就听了一声惨叫,两人全看了过去,就见刘氏带来的那个水蛇腰额头鲜血直冒,捂着头就尖叫了起来。
锦娘自冷华庭夺杯砸人,只是一瞬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那丫头就已经血流满面了,她悲催地叹了口气,极力忍住心里的笑意,忙装模儿样的道:“哎呀,这是怎么弄的,快来人,扶了下去吧,哎呀,相公你也真是的,我去给你沏茶就是,发什么火呀,要不,你就喝我这杯吧,我只喝了两口呢,正热着。”说着,还真把自己手里茶给冷华庭递了过去。
一边的上官枚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怪不得相公说二弟最是纯真可爱呢,果然如此,似这等妖媚子的女子,就该用杯子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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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的刘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目看着上官枚,冷笑道:“是吗?看来,是娘的眼光不好了,早知道,得选了几个好看一点的,给堂儿也送去,府里喜事也办了几桩了,怎么蛋也没看到一个,看来,还是准备的人少了,明儿得跟孙家说说,把玉娘早点迎进来了吧,听说,孙家二姑娘可是美貌如花呢,还是个才女,就如二弟妹一样,很有优雅气质呢。”
上官枚听了赫然站了起来,冷笑道,“姨娘,说话可得注意些了,什么叫做蛋都没下一个?你把相公比做什么了?又把你自己看成了什么?会下蛋的鸡吗?”
刘氏没想到她真会当着王妃婆媳的面跟自己翻脸,气得脸都绿了,也站了起来:“你……你……还有点尊卑长幼之分么?我是你正经的婆婆,哪有对婆婆如此不敬的?你太过份了,别仗着自己是郡主就不知天高地厚,无状无形了,你再如此,我可就要让堂儿休了你。”
上官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悠闲地坐了下去,冷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我正经的婆婆坐在正位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也有脸来在我面前称大,姨娘,你怕是没学过女戒和规矩的吧,也是,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人,哪里认得几个字啊。”边说,边伸了手去看自己手指上的指套,对王妃笑道:“母妃,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枚儿吵着您了。”语气特别的恭敬,与刚才对刘氏的态度那是判若两人。
刘氏气得手直抽抽,丢下两个丫头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好,好,你有本事,你看不起我,我这就去找堂儿去,看他是如何教导你这等不争气的媳妇的。”
上官枚不紧不慢地对她说了句:“姨娘慢走,相正好像正在王爷书房里呢,您刚好可以哭着去,正好让他们父子都看见了。”
刘姨娘听得一滞,神色凄婉地转过头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王妃看她们也闹得差不多了,不过都是女人们闹嘴的事,何必少了男人们,终于好心地开了口,起身去劝刘氏:“妹妹你也真是的,枚儿还是小孩子呢,说话是没轻重了些,但你也犯不着跟个小辈去计较吧,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媳呢,来,坐下吧,我让人做了不少好点心,一会子尝尝再走。”说着就挽住刘氏的手往屋里走。
锦娘可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枚与刘姨娘的相处之法,还真是激烈啊,没想到,上官枚打心里根本就不承认刘姨娘的地位,其实,自打冷华堂被封为世子后,刘姨娘就被抬了位份,由姨娘抬为了侧妃,也上了皇家的玉碟了,但不知为何,合府上下,就没一个正正经经地叫她侧妃的,全是叫的姨娘,就连冷华堂也是,刚才听上官枚说刘姨娘出身似乎不高呢,也许是因着长得美吧,不然,也进不了简亲王府的大门了。
上官枚见王妃出来打圆场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拿鼻孔对着刘氏,那个受了伤的丫头被人拖了下去,还余下的那个早吓得没了人色,王妃看了一眼便想笑,便好言对刘氏说道:“原是庭儿院子里缺了两个做事的,四弟妹也真是的,自己送两个人来也就是了,还闹得你们也跟着送,还真是惯坏了锦娘了。”
说着又笑,看了眼那丫头道:“你还别说,你选的这个人,模样真俊呢,不如,就给姐姐我得了,我屋里正缺个二等的丫头,不知妹妹舍得不呢。
王妃说这话其实也就是给刘姨娘台阶下,她两个人一送进来,先是被冷华庭用杯子砸了一个走了,已经没了脸,紧接着又被自己的媳妇排喧了一顿,脸面更是丢尽,真要气着冲走了,她也没那个胆去让冷华堂休妻,不过也就说说气话,泄个愤罢了,这会子王妃给了台阶,她立即就坡下驴,敛了脸上的怒气,干笑着说道:“哪有不肯的,原就是送给姐姐院里来的,怎么调摆,当然得是姐姐说了算的。”
王妃便道了声谢,让青石把人带了下去,那丫头一听是留在王妃屋里,喜不自胜,在她看来,只要不是进二少爷屋里就成了,二少爷长得像天仙儿一样,可是恼起人来,就像只恶魔啊。还是离远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