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煜听到白幽兰说锦娘怀孕了时,心就一抽,仿佛有人拿根细绳将他的心勒紧了似的,怀孕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一时就有点木,眼前变得黑暗了起来,看着她小巧的身影慢慢走出正屋,向外面走去,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以前就是触手难及,现在更是相隔万里了,难道,这一生,真的就如此错过了么?或者,连错过都不是,是相遇的时机太不对了,老天,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他啊。
正发怔,又听她巧笑嫣然地说让白幽兰陪他,呵呵,原来,她真的不是来看自己的,她……竟是来为他作大媒的呢?
一抬眸,看到白幽兰眼里的一抹怜惜,他脸色一沉,似乎最重要的秘密被人偷窥,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地对白幽兰道:“多谢白姑娘好意,青煜乏了,想歇歇。”
白幽兰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往外驱过,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和酸涩,勉强笑道:“那幽兰就告辞了,青煜哥哥好生休息。”
锦娘开开心心地跟着四儿出了门,却看到双儿正笑吟吟地送了出来,礼貌地对锦娘道:“二少奶奶慢走。”
锦娘回头对她笑笑,继续往前走着,自屋里去院子里去,是要下几个台阶的,锦娘脑子里还在YY冷青煜和白幽兰的事,没有注意脚下,边下了几个台阶之后,走到倒数第二个时,突然脚一滑,好好的身子一个趔趄就向前扑,吓得四儿及时去扶她,随知四儿自己脚下也是滑得很,一时两人同时向前扑……
还好,在她们倒地前的那一瞬,突然感觉肩膀被人一提,整个身子便悬了空,很快又稳稳地落了地,锦娘心有余悸地看着地面,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吓得差点没碎掉去,环顾四周,却见人影一闪而近,不见了。
锦娘定定神,抬眼看自己方才差点摔到的地方,看到那台阶上正好一块油渍,而自己刚好就踩在油渍上了,四儿也一定是被油渍滑到了……怀孕的消息才出,对方就有人下手了,来得可真快啊。
锦娘冷笑着往回走,一回到听雨院,她便沉着脸往里走,冷华庭正坐在屋里等她,看她脸色不对,也不问她,只是探询地看向四儿,四儿脸色也有点苍白,内疚地垂了头道:“方才少奶奶差一点摔着了。”
冷华庭一听眼就眯了起来,嗔着眼就想骂,但看锦娘一脸黑沉沉的,估计刚才怕是又吓又慌,如今更是被气着的,只好叹口气哄道:“以后少往外跑了,就在这院子里就好,再要不,你去哪里,都由我陪着,别再一个人出去就是。”
“相公,着人将别院总管叫来,我得先将这别院里整治整治再说,这怀孕的消息传出来还只一日呢,就有人弄妖蛾子,我可是想在这别院里生了再回京去的,天长日久的,我们两个又要管着厂子里的事,若总被这些小事给牵绊着,日日提心吊胆的,过着也没意思,更没法全心去改造那两台机器。”
锦娘严肃地对冷华庭道,刚才正是吓到她了,更是将她气到不行了,在王府里就是日日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到了江南,原想着可以放下心防松懈一下的,没想到,一日没过,就有人杀上门来了,她没那心思跟那些人玩躲猫猫的游戏,快刀斩乱麻,先收拾请理了这些下人再说。
冷华庭听她说得认真,倒是笑了起来,扬了眉道:“怎么,娘子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那当然,江南的气候比京里好多了,我喜欢在这里,而且,厂子里的事情弄得完,得有好几个月,那时候身子沉了,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那倒是,不过,这里比不得王府,王府有父王和娘亲为你撑着腰呢,这里的总管怕是不一定会听咱们的话。”冷华庭沉思着说道。
“他不听我的,我就先向他开刀,最多父王醒了后责怪我就是,哪些日防夜也要防,心神不宁的,这日子没法过,对宝宝也不好,相公,一会子你只要看着就行,我就不信了,真还让奴才飞上天,恶奴才欺到主子头上去了不成?”锦娘冷笑着说道,以前在王府时,她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防着那些奸人,如今她有了孩子,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了,她要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就再不能心慈手软,总让人家欺负上门了才反手,若哪一天真让他们得了手去,自己怕是会伤心一辈子呢。
“嗯,娘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要敢反驳,我就砸开他的脑袋就是,父王来了,自有我一力承担。”冷华庭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娘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锦娘听了心里暖暖的,一扬手,对张妈妈道:“使个人去,将院里的总管,管事,管事娘子一起全给我叫来。”
张妈妈眼睛亮亮地看着锦娘,一股由衷地欣慰感爬上了心头,少奶奶这才是当主母的样子,比起王妃来,真是强了不止一点两点,居上位者,就得有魄力,有打破陈旧决心,更要有杀伐之气,太弱只会让人欺负到头上去。
很快院子里就来了男男女女十好几个人,总管是个中年男子,也是姓冷,是王爷自京里带来的,管着江南别院有也年份了,在此地也算得上是有头脸的人。
他被叫来后,有些莫名,但他是个性子沉稳之人,很懂得察颜观色,见锦娘脸色很不好看,一进院便躬了身,一副很恭敬听训的样子。
“不知二少奶奶将奴才等都招来,有何吩咐?”
锦娘冷眼将到来的十二个人扫视了一遍,淡淡地说道:“你们在这院里也干了不少年头了吧,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做下人的,最应该的本份是什么?”
总管被锦娘问得一愣,抬头看了锦娘一眼,又低下头去,恭敬地回道:“回二少奶奶,最应该安的就是奴才本份,而做奴才的,最应该的就是忠于主子,为主子办好交待的任何一项差事。”
锦娘听了便点了点头,半挑了眉道:“那我是不是你们的主子?”
“二少奶奶自然是奴才、奴婢们的主子。”这一回,是下面的十几个人一同答道。
锦娘又很满意地点了头,悠悠地在这十几个人面走踱着步,又道:“那好,我初来乍到的,也不明白你们的名字,更不清楚你们平日的为人,我就以事论事了,方才我去湖畔小筑,有人使阴绊子,在屋前台阶上浇了油,差一点将本少奶奶摔到,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本少奶奶如今是怀了身孕的,若那一跤真摔了下去,你们可想过后果?”
此言一出,大总管脸色立变,他回头快速地看了另外那十几个人一眼,又垂下头去,而那十几个管事和管事娘子立即噤弱寒蝉,无人敢说一句话。
大总管很无奈,少奶奶问话总不能冷场了吧,没一个人回答可不行,只好躬身回道:“还好少奶奶洪福齐天,没有出事,不然,奴才等可是罪该万死了。”
“确实罪该万死!”锦娘的话如冰刀冷硬,大总管听得眉头微皱,眼里便带了一丝不屑,但他仍低眉顺眼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锦娘接着又问:“大总管,湖畔小筑里的仆人是谁安排的?”
“回少奶奶的话,是奴婢。”这一回,回答锦娘的是个中年妇女,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身着也体面,头上的饰物倒是比张妈妈几个要奢侈得多,看来,她在这府里的话语权还不小,而且,还占着一个能捞好处的好位置。
“大总管,叫人牙子来,将这管事婆子卖了。”锦娘淡笑着对大总管道。
大总管听得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锦娘,嘴唇濡动了下,似乎想要为那管事娘子求情,但半晌,还是放弃了,只是默默地看了那管事娘子一眼。
那管事娘子听得一怔,问道:“二少奶奶,为何要卖掉奴婢,奴婢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据我所知,湖畔小筑的仆人是昨儿才安排去的,是在本少奶奶进府后重新安置的吧。”锦娘嘴含讥笑,眼神却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