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芑云眼圈红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说一堆不着边际感激的话。待喝完了汤,便告头痛。秦管家见她已无什么异样,忙道了安,与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林芑云躺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阿柯现在生死如何,好几次急得从床上跳起来,就想冲出去到处找找。但随即又冷静下来,知道此刻自己所处环境极其微妙,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人正守着,只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但赔上自己小命,今日给她看病的道亦僧都可能受到牵连。
正如热锅蚂蚁般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时,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一名侍女在门外道:“小姐,送茶水来了。”林芑云刚要答话推辞,那人已推门而入。
林芑云心中暗恼,怪她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说进就进,翻过身不看她。只听她将茶具放在床前几上,道:“小姐,吃茶。”接着帘子响动,那人竟伸手进来拉她。
林芑云低哼一声,含糊的道:“我……我不喝……哎哟!”突感肩头一阵剧痛,那人手劲竟是出奇的大。
林芑云大怒,猛地转过头来,正要开口叫阵,赫然见到一张苍白的少女的脸,面部僵硬,毫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睛中竟似没有任何光彩,烛光摇曳,照得她脸上阴晴不定,乍看之下,犹如死人一般。
林芑云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张口要叫,那少女已一把捂住她的嘴。林芑云觉得这手冰冷刺骨,只道她真是僵尸,骇得立时便要昏过去,忽听那少女低声道:“你想要救阿柯么!”
林芑云一下掀开捂在嘴前的手,颤声道:“什……什么?”
那少女却又不说话了,只默默盯着林芑云看。不知为何,林芑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少女如此看着自己,倒像不是来告知阿柯的消息,而是打量自己一般。
她又等了一会,仍不见那少女说话,便伸手去抓她的手,道:“阿柯怎么……啊!”那少女飞速翻手一掌,打在她手背上,将手背打青老大一块。林芑云剧痛之下,眼圈顿时红了,抽回手,哽咽道:“阿、阿柯在哪里?”
那少女突然手一伸,紧紧掐住林芑云脖子,粗着嗓子道:“不许你叫阿柯!不许你再叫阿柯!不许你再见到阿柯!”
林芑云顿时呼吸不畅,拼命扳着她的手,道:“什么?你、你是谁……”
那少女手中加劲,冷冷道:“你再叫一声阿柯,他就永远回答不了了!”
林芑云挣扎道:“不、不叫了,我不叫了!他、他在哪里?我怎么救他?你快说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那少女一怔,慢慢收回手,林芑云扑在一边,抹一把泪,喘着气道:“我、我不见阿柯了,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那少女仍是木着脸,道:“你想见,也见不着了!如果你要救他,就去求李洛放阿柯一条生路,否则,阿柯算是死定了。”一转身,端起茶盘便要走。
林芑云压低声音急道:“为什么求李洛放生?我不明白呀!”
那少女冷冷地道:“马周没死,阿柯没杀他,你道是为什么?”
林芑云倒抽一口冷气,呆了一呆,颤声道:“是李洛,李洛要借刀杀阿柯!”
那少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芑云,道:“你脑袋很快呀。要想保命的话,就得时时要如现在这么快,却……”却闭嘴不说了。
林芑云看着她,缓缓的道:“你是想说,保持现在这么清醒的头脑,却不表露出来吗?多谢提醒。”
那少女不置可否,哼哼冷笑两声,自言自语道:“……谁也别想逃命!”一推门出去了。
林芑云重躺回床上去,思绪如潮,这几天的事一起快速的在眼前闪动,李洛的一举一动渐渐浮现出来,只觉身体冰冷,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不错,李洛要杀阿柯,这是早就计画好的!他早上匆匆赶来,说马周已被刺杀身亡,然而那时的阿柯,已经放了马周了。他说有家臣赶去增援,哪有人都死了,跑去增援,还能看见杀手的?根本就是埋伏在该处,准备杀阿柯的人!
道亦僧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特地跑来提醒自己,而李洛早已派人将这四周牢牢看住,自然是害怕事情败露。可是,为什么又如此礼遇自己呢?
林芑云全身的血都似涌到头顶,眼前金花乱冒,一片混乱。她哆嗦着从头上拔下根簪子,用力在手上一戳,剧痛之下,立刻清醒过来,想道:“是啦,还有他故意趁阿柯不在的时候,送我东西,当然是要避开他引诱我。这身衣服,自然也是他选的……黎自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他那种性格的人,应当是不会做这种卑鄙勾当的……黎约……”
正在此时,门又“咯咯”响了两声,只听李洛在外道:“林姑娘,是否已睡下了?在下听闻姑娘身体不好,担心得很吶。”
林芑云飞速拿过外衣穿上,整整散乱的头发,咳嗽一声,方道:“李公子么?小女子尚未歇息,正有事要请教公子呢,请公子里面坐?”
李洛推门而入,见林芑云端坐在床上,眼圈红肿,忙低声道:“林姑娘是否在为乃兄担心?”反手带上门,拖了张椅子坐到林芑云床前。
林芑云娇弱无力的点点头,哽咽道:“正是。我兄长他……哎!”垂下头来。
李洛见她眼中泪水盈盈,艳若雨后桃花,心中顿软,宽慰道:“林姑娘放心,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你先喝点茶吧。”转身过去端茶。
林芑云见他左手上包着厚厚的白布,脑中嗡的一响,心道:“他杀了阿柯了!”正要和身扑过去,忽听李洛道:“如今洛阳城内,到处都在捉拿阿柯兄弟,在下也暗中派人四处打探——来,小心烫着——关键是能先一步找到阿柯兄弟,才好安排他逃出这层层密网。林姑娘想必知道令兄的事吧,那也一定知道令兄平时都会去什么地方了?”
林芑云顿时放下心来,只是身体已然前倾,险些失去重心,忙一把抓住床栏,死命稳住,接过茶就口边喝,掩饰一下脸上的不自在,含糊道:“我……小女子也不是很清楚……哎,家兄做这种事,小女子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