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芑云道:“那我们要到什么地方,总有个名字吧?”
那人道:“百业寺。”
阿柯吐着气道:“这……这种地方也有寺庙?”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咚”的一声鼓响,在这个时候遥遥传来。
这一声并不大,林芑云的心却跟着怦的一跳,好像被鼓锤重重敲个正着。
她吃惊地捂住胸口,见阿柯也是脸色大变,正要开口问话,忽地又一声大钟浑厚绵长的声音。
她的心再度跟着一阵乱颤,禁不住“哎哟哟”一声,连叫声都颤抖起来。
阿柯也捂住胸口,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吃惊地道:“哎,真有寺?这敲钟的人是使长枪的高手么?”
那人目光一凛,看了阿柯两眼,忽地纵声长啸,与那钟声相合,当真声震寰宇。
林芑云与阿柯浑身一震,忙死命捂住耳朵,饶是如此,仍觉得这啸声如直接贯进脑海一般。
那人平素声音听来悦耳,可是这啸声中充满杀气、暴虐、愤怒、悲苦……仿佛战场上兵戈相交,人马厮杀,不时有人哀叫惨呼,有人肆意狂笑;有头颅被劈开的破碎之声,有手足被砍断的撕裂之声,有被长枪刺穿后鲜血狂喷的声音,也有倒伏在血泊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慢慢吐着血泡奄奄一息的声音……
林芑云听得稍一会儿,禁不住头晕目眩,浑身鼓栗,忍耐不住,蹲下放声尖叫,才勉强将那声音抵销一点。
那人这一声几乎啸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减低,终于停止。
隔了一下,四周林中扑扑声不绝,那是无数被震晕的鸟儿坠落树枝。
林芑云兀自尖叫不止,阿柯扯开她的手道:“喂,别叫了!现在是你的声音刺耳了!”
林芑云半天才回过神,出了一身的汗。
阿柯抬头看着那人,冷冷地道:“他在跟人拼斗呢。幸好他向着南方呼啸,否则我俩铁定要被震晕。”
果然远处的钟鼓之声也停了,只听得有人朗声道:“原来大师已经到了。为何还不进来?”
这声音比起那人柔和的声音来,简直只能算尖厉刺耳,可是偏偏语调平稳祥和,就像对面坐着话家常,嘘寒问暖一般。
林芑云听了那人的啸声,到现在,还觉得耳朵里还堵住一般的嗡嗡作响,不住的伸小指掏掏,心道:“菩萨保佑,千万别又来一个古怪的家伙,我可再没有几条命玩得起了。”
那人道:“天绝前辈,一别经年,你的弟子又长进不少。敲鼓的是二弟子吧,鼓声激越,不失稳重,前两声敲得我的心都一跳。
“不过要说真正内力深厚,还是能将激昂的战鼓化作绵绵不绝的钟声。是你的大弟子吧,看来他已得了你六成真传了。”
林芑云吃了一惊,道:“天绝?天绝老人?”
那人纵身跃上树梢,道:“要见天绝老人,就跟着来吧。”说着轻飘飘掠过树顶,向寺庙方向飞奔而去。
阿柯低声道:“怎么办?他要去见天绝老人,看样子是约了比斗的,我们乘此机会逃走吗?”
林芑云摇头道:“不……这里四面都是密林,我们又不知道路,怎么逃得了?我倒想见见天绝老人,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那么厉害。”
阿柯就知道她会如此说,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背起林芑云,觅着刚才钟鼓之声的方向走去。
翻过一个小山头,眼前赫然开朗,但见面前是一个宽阔的河谷,河对面长着大片芦苇,芦苇丛之后的坡上建有一座庙宇。
那庙看上去很古老了,外面的院墙历经风雨,早已坍塌,只剩一圈低矮的夯土。两边厢房也垮了大半,只有中间的大殿还大致完好,不过门窗也早朽坏,露着一个个难看的空洞。
庭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衰败萧索气象。
阿柯见那人已走入院中,忙背着林芑云下了坡,涉河而过。
他俩赶到庙宇前时,正听见刚才说话那人道:“大师的密术修行已臻化境,只不知功效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