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安!哟,严大人也在,您好啊!”
“什么事?”裴回琉璃珠似的眼睛在馆内的璀璨灯火下,显出了一点淡淡的金色,那点眼中暖意都像是灯火照进去的。
“严大人的娘子和孩子像是要来这边寻严大人,我们路上恰好碰到,担心严大人家眷安危,就先行送回镇抚司去啦!”
那喜庆的锦衣卫刚说完话,就见严重飞额头青筋直跳,一声大吼就站起身,拿起别在袍下的匕首就朝裴回刺去!
“裴回!你敢!!!”
周围陪坐的姑娘与小倌惊声一片,慌不择路要逃。
裴回手上依然拿着酒杯,他看着杯中翡翠色的绿液,仰头又是一杯。
在裴回酒未吃尽时,严重飞手里的匕首已被挑飞,一把长刀直直压在严重飞脖颈之上,将他一下摁在了酒桌之上。
酒桌轰然倒塌,其上珍馐美酒,果盘烛台俱都倒了一地。
裴回将酒杯取下,咽下口中美酒,才施施然站起身,将酒杯放在近旁的一名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倌手里。
“叨扰,待我办完案子,便再回来饮酒。”
芙蕖多情外的长街已是寂静一片,数十名牵着黑马的锦衣卫静候在外。
那穿着红袍的翩翩公子出了大门,就有人牵来一匹白马。
裴回翻身上马,脑后漆黑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起一道凌厉的弧度,随后马蹄声再起,马队离开了多悦坊。
“快关门!关门!”
附近的妓院青楼连忙吹了灯笼,把客人们请出门外,所有姑娘小倌全都缩回了房里,但还是有好些趴在栏杆上,痴痴看着那道红色的背影。
“看什么看!看死了你也入不了都督的眼!”
妈妈气呼呼地揪着那些孩子的耳朵,等把他们都赶走了,她也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那道身影。
谁都知道锦衣卫的裴回裴都督是玉面阎罗,但架不住……他实在生得俊啊。
镇抚司,地牢。
“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我娘子与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严重飞来了镇抚司倒是条硬汉,被鞭了上百鞭,嘴里也只有这句话。
裴回坐在地牢外边的小厅,厅内燃着梅花冰片,地牢里常年不散的腥味便被盖过了。
裴回垂下鸦羽般的眼睫,玉白的手指轻敲着桌子,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微弯。
“他是知道我不喜动人家眷,便猖狂起来。”
“严大人是个硬汉,我本是想打算与他亲近的。”
“这事本不该我来办,可惜严大人牵扯了谋逆案,圣上要听个明白,他不说可不行。”
裴回抬眸看向正在听候指示的下属,那人十分机灵便躬身说道。
“听说严大人擅长雕刻作画,平日最是爱惜他那双手……”
“如此,”裴回笑了笑,“便请他洗洗手罢。”
片刻后便有锦衣卫提着两桶还在冒着泡的滚烫热油往地牢走去。
既然都督说要洗手,就不能囫囵吞枣。
那热油必须得一勺一勺地浇到那人的手背,手心,与手指上,一点也不能错过。
这是个精细活,看严大人什么时候不想洗了,那时候才能结束。
裴回听了一炷香工夫的诅咒,求死,与谩骂,最后仍是那喜庆脸的锦衣卫上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