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恬轻敛着眼睑,心中微暖。
这些年来,爹爹越过越落魄,似乎是在自暴自弃,自己把他自己给放逐了,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撒酒疯,甚至端木恬有时候忍不住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照顾年幼的她和哥哥两人,他说不定早就已经不再留恋人间。
旁边的香樟树下,起哄声不断,看不清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个什么情况,黑寡妇在耳边喋喋说着,“你们两个娃娃可千万别冲进去,弄不好还把自个儿给伤着了。你们就站在这里,等过会儿带你们爹回去就行了,应该也快结束了。哎呦不是我说,你们的这个爹也实在是太不争气,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你们,真是……”
端木恬忽然转身就朝人群中走去,黑寡妇一愣,就想伸手拦下她。
这大人打架,两个小娃娃掺和进去,那多危险?
但跟着端木恬的脚步,端木璟也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在她伸出的手前面,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阿婶提醒。”
然后也转身跟着妹妹挤进了人群之中。
人群推推嚷嚷的,兄妹两这么一挤顿时就有些歪了,那被挤的人顿时恼怒就想要呵斥,可一低头就看到这兄妹,当即住了嘴,还主动将路给让了出来。
“呦,这不是端木家的公子和小姐吗?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帮你爹一起打架不成?”
他们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多,但似乎总也有点格格不入,而且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总有人称呼他们为公子小姐。
或许是因为端木璟这个小子虽年纪尚小,但却一身的贵气遮掩不住,或许是他们觉得这样粉雕玉琢的娃娃跟他们在村里见到的其他小孩都有些不同,也或许,是因为端木峥即便是一身落魄,也让人觉得他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家三口人,从来也没有如村子里的其他人那样,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农活。
总之原因有许多,到了现在,恐怕是谁都不知道究竟到底哪一个才正确,而听到这样的话,听到周围的哄笑声,兄妹两都是默然不语,只顾着钻进人群里面。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挤到了中央的兄妹两,只是神色却是各不相同的,有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有皱着眉头对这兄妹两表示担心的。
端木恬很快就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只是却又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的那位能抱着她和哥哥两个人冲破成千上万的敌人所包围的爹爹,那位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也能如履平地,踏雪无痕的爹爹,此刻却抱头蜷缩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在王屠夫的拳打脚踢下呜咽。
胸口忽然一阵阵的发紧发闷,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掌心里而浑然不觉,被哥哥握着的手一阵疼痛,她也依然无知无觉。
忽然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把甩开哥哥的手就直直的朝王屠夫走了过去。
此刻在这香樟树下,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她,就连那王屠夫也停下了拳打脚踢,停下了谩骂转过头来看着她。
“鬼娃娃,你来找死吗?”
他瞪着眼睛瓮声瓮气的说着,那一瞬,端木恬看到躺在地上瑟缩呜咽的爹爹,所有的瑟缩和呜咽都停顿了一下。
她忽然加快脚步,在爹爹站起来之前就冲到了他前面,伸手去扶他,轻声说着:“爹爹,我们回去吧。”
一阵浑浊的酒气扑面而来,但她浑不在意,端木峥在顿了下后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再理会任何人,只顺着她朝人群外走去。
可王屠夫却不干了,他觉得这父女两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即就抢上前来怒吼道:“站住!你这个废物,老子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别以为打了老子的儿子,你就可以就这样离开!今天我要不让你跪下道歉,我就打死你为止!”
端木恬忽然停下脚步,“唰”的猛转过头去,死死的盯上了他。
这一刻,她身上猛然爆发出了浓郁的黑暗气息,发丝无风自动,越发的像一个鬼娃娃了。
这王屠夫是庆丰镇上有名的屠夫,平常时候都是住在镇上的,只隔三差五的才会回来一次,性情乖张,又下得去手,村里的人都有些怕他。
他一向是横行乡里的角色,从来也没有人敢触了他的霉头,更不用说是竟敢打他的儿子了。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宝贝得紧,一听说被端木峥这个废物酒鬼给打了,哪里肯放过他?然而此刻面对端木恬的目光,却不知为何竟让他有种被恶鬼盯上的错觉,整个后背都忽然冷岑岑的。
他下意识的顿住脚步,但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发觉自己竟被一个小娃娃给吓到了,不由便越发的恼羞成怒,大踏步的再次冲了上来。
却在这个时候,端木璟从旁边冲了过来,抬脚就对准王屠夫的膝盖用力踢踩了下去,只一下便将他踢得一个踉跄,后“轰隆”一声巨响,王屠夫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他却还嫌不够,又是一个前冲冲到了王屠夫的面前,抬腿跨到他身上,两只尚且白嫩的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就是一连串耳光招呼了过去。
所有人都呆滞了,瞪大眼睛木然看着端木璟那个一向最是温和亲善的小子,此刻却正跨坐在王屠夫的身上,闷声不响的左右开弓,不过几个来回便将王屠夫的那张本就比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