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人一少年,在仓库门前蹲了一晚上。教导主任年纪上去、精神不济,到了后半夜,鼾声如雷。
等快要六点半,季寒川推了推他。教导主任起先发蒙,后面站起来,浑身上下哪哪都痛。季寒川很无语,说:“你以后不要来了。”
一顿,又说:“等到挑明之后,安排一些人,每天守着。哦,钥匙交给别人,相互牵制,懂伐?”
教导主任摸摸头,想:怎么被个小孩儿教育了。
但听季寒川说起“钥匙”,教导主任又一激灵,想到之前自己想出学校时,那把神秘消失的铁门钥匙。虽然看后来的情形,开不开门,结果都一样,面前是同一堵墙。但他还是有些在意。
此刻,季寒川察觉到他眼神不对,问:“怎么了?”
教导主任:“想起一点事儿。”皱眉,不知该不该和季寒川说。但想到学校里的混乱,眼前这学生显然比很多成年人靠谱。于是教导主任三言两语,总结了那天的情况。季寒川听在耳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投桃报李,说:“如果有什么声音从背后叫你,别理。”
教导主任一愣:“什么情况?”
季寒川说:“不知道,不是人。”
教导主任一个哆嗦,硬生生被眼前少年一句话吓出半身冷汗。事实上,他的年纪几乎是季寒川的三倍了。他定定看着季寒川,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意味。可季寒川坦坦荡荡与他对视。
教导主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想起最初几天,那些流传在学生之间的传言。他去咨询心理老师,心理老师只说,学生紧张、很容易被外界影响,没准做了类似的梦,让恐慌加剧。眼下看——
季寒川笑一笑,说:“耿泰河和白文玉在里面吗?”
教导主任紧抿着唇,额角流下一滴汗。
季寒川:“我昨天半夜,听到耿泰河叫我转头,让我‘放他出去’。说他之前和白文玉半夜去网吧,结果差点被抓到,情急之下躲进仓库里……”
教导主任打断他:“别说了!”
他脸色发白,喘了口气,看季寒川。那少年人眉眼精致,在月光下,说不出的俊俏好看。但眼下,他的面容,在教导主任眼里,恍若厉鬼。
季寒川说:“冷静。有心脏病的话,不建议多吃药,后面会有更刺激的事儿。”
教导主任眯眼,直觉认为,季寒川恐怕知道什么内情。可接下来,那少年就撑着地板站起身,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兴冲冲出门,准备吃早饭。
嗯,季寒川吸取教训。虽然现在吃的很少,但早点去,至少选择性多嘛。
而教导主任留在黑暗的隔间内,窗外日光一点点升起。晨色熹微,他仍然有些反应不上来。恍恍惚惚间,几乎是幻听了,觉得有个声音在叫自己,让自己给对方开门。
教导主任五十岁的人了,这会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迅速踏步离开。
那个声音,在他身后一点点远去。
玩家之间,有人讨论:“我怎么觉得这些NPC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左雯意兴阑珊,调羹搅着碗里一天比一天稀薄的粥,说:“哪里不对劲?”
和他同桌的人是二班的玩家。这两天,他们慢慢聚在一起。
二班三个玩家,性别都是男。此刻董佳泽左右看看,说:“都没什么精神,也懒得看书。”在他们旁边一张桌子上,小胖子NPC手里拿着本政治重点,可是眼睛一闭,半天不睁。旁边一起吃饭的人要走了,拍一拍他,小胖子才猛然醒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方良:“我看有人去约了心理咨询,回来以后也怪怪的。”
“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一百天的游戏,这才第七天,出这么多状况,不对劲儿吧。”
“可能都不是第七天呢。”方良说。
二班的另一个玩家姚光远问他:“你什么意思?”
方良说了自己先前与左雯的讨论,其他人若有所思。
他们不知道的是,另一桌隔壁,坐的就是季寒川与邵佑。邵佑一下一下撕着馒头,动作优雅,倒像是在撕面包。季寒川看了他一下,留神听着隔壁桌的动静,在心里又记了一笔。
第一局游戏时,七天,出来十个害人的游戏生物。第二局游戏中,更是直白地分作白天黑夜两种模式,晚上三个船舱面对不同事物。
所以,没道理在一百天的游戏里,只有半夜聒噪的影子一个鬼怪。
只是不知道其他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