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没离开,看向面前的男人,硬着头皮说:“奴婢进听松院,什么忙都没有帮上,指不定旁人会在背后说出什么来。世子爷,奴婢当真这么不堪用?”
小丫鬟一张脸白净,眸光清亮,看着无比镇定,只是放置于小腹前的手纠结在一起,泄露出焦急的情绪。
不过胆子还是大了点。
顾淮安莫名想到,那日她跪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取佛珠的样子,唇边漫出轻笑。
因为要入寝,屋内的灯火燃得低,光线昏昏沉沉。而在一片混沌的微光中,男人的凤眼微微上挑,声音十分平和。
“那你是在教我怎么做?”
这可不是什么问话,更多的像是威胁。
姜若心头微凛,血液凝固住,才反应刚刚情急之下说了哪些话,顿时面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不敢了。”
“我看你很敢。”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汗珠,她恨不得直接跪下去给世子爷磕几个响头,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胆子。可她抬头时,就对上了男人的淡漠的眼睛。
他的侧脸全都沉浸在昏暗当中,只有下颌处有微光,如同画师笔下用金粉一笔勾勒而成的线条。曲线完美流畅却不似真人。而那双眼眼尾上挑,带着审视,带着高高在上的压迫与怜悯。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即她的下颌被挑起。
如暖玉一般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她听见男人问:“是不
是近来对你有几分纵容,养大了你的胆子?”
姜若心头猛得一窒,心底最隐秘的期盼被挑明了,接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无比难堪又恐惧着。
她这次冒进,一方面是因为夫人那边给出的压力太大,另一方面则是隐晦地觉得,自己对于世子爷是有那么丁点不一样的。
来的四个丫鬟只有她能进正院,入夜所有下人都会回避,也只有她能留在世子爷房间内。包括她入醉春堂或是感染风寒,世子爷都没有对她有什么严厉的惩罚。她倒是不会不自量力觉得世子爷对自己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察觉到自己对世子爷来说有些用处,最起码他不会轻易了结自己。
这时候被逼问,害怕占据了上风,眼里都被逼出些生理性的眼泪,又不敢真的哭出来。
喃喃解释说:“奴婢……奴婢没有。”
“没有就好。”
男人动作变得轻柔起来,捏着她下颌的手转而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拨开到两旁。“每个人都有自己身份,做好分内事才挑不出任何错处,才能好好活着。若是想了不该是自己想的,做了不该做的,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没了,岂不是可惜?”
他的神情温柔极了,甚至是纵容的。
姜若却觉得脸上犹如毒蛇游走,背部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却不敢有分毫的动弹,抬头就看见男人清隽淡漠的脸。
“这丫鬟,也不止是你一个,你说呢?”
是啊,丫鬟不止她一个,死了也就死了。若是处理了她,夫人还会送新人进来。但她若是没了,就真的没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