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很快收拾到心情,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就近找稍微平坦些的芦苇地坐下来。
幸好还没有入冬,树上的野果子没有完全掉光。顾淮安找到的野果子不少,吃下去能垫垫肚子。姜若将果子带到河边,简单清洗之后和世子爷分着吃了。
果子的味道不算好的,酸酸涩涩,她第一口吃进去,酸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她偷偷看向身边的男人,看见人面上没有丁点儿表情,心里想世子爷还怪能忍的。这是在荒郊野外,能有东西填肚子都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她也舍不得扔掉,便小口小口吃着。
可果子饱腹的作用也不是大,顾淮安看了看头顶已经逐渐偏移的太阳,说道:“之前我已经观察过,附近都没有村落,我们最起码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会儿我先去找找石块,你在附近寻些柴火,等会熬药,剩下的晚上垫一层。”
姜若自然没有意见,等稍微恢复些力气之后就开始去旁边找柴火。
她还在不远处找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这块地方三面都是土坡,能遮挡住大部分的风,很适合晚上居住。
等让世子爷看过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两个人便用捡来的木柴将周围烧一遍,利用烟熏走蛇虫。就算这样,也不方便住人,他们又折了一大把干枯的芦苇,垫出可以共两人休息的地方。
她原本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新地方,会害怕难过亦或是其他,总该要伤春悲秋一会儿,可整个下午她都在跟在世子爷后面拾掇场地,抽不出一点儿时间去难过。
等到了傍晚,她整个人累瘫坐在河边,看着面前的男子在给两块架起来的石头下添柴。
一块石头带有差不多一海碗般大小的凹陷,用来煮沸水;另一块石头表面只有浅浅的凹陷,胜在大而薄,用来将煎砸成糊状的草药。
因为没事空出时间,她便开口问:“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将表姑娘和奴婢都绑走?”
“在儋州时候,处理了一批当地豪绅,项家便是其中之一。”顾淮安语焉不详,“项黎嵘是项家的后人,这次就是为了寻仇,想用你们来逼我现身。”
这是姜若在眺望台就知道的事,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可是奴婢是在听松院被人绑走,那个项黎嵘还能摸进王府来?”
安王府不管哪个主子,都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怎么会允许刺客摸进来?
姜若往火力塞了一根棍子,说出了自己的思考,“奴婢觉得是夫人的可能性很大,首先来说安王府要混进外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从儋州回来没两年,可安王府早就不在外买人了,项黎嵘就算想要也没办法安排人进来。安王压根不知道有奴婢这个丫鬟,府里其他姨娘也没有这个能力,夫人就算不是主谋,也肯定在中间出了力。”
她又问:“是不是项黎嵘投靠夫人了?”
顾淮安知道她不是个笨的,点点头,又纠正道:“投靠了王家。”
不过也差不多,王氏和王家都盼着自己死。
谁知道姜若在听说这句话之后,脸上表情如同打翻颜料瓶一般飞速变化着。她古怪地看向世子爷,又低头装作去捡鹅卵石,接着又看了男人一眼。
在几次之后,顾淮安忍住跳动的眉心,“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姜若凑过去,犹豫再三之后还是问了出来,“这次的事,不会是表姑娘配合夫人的吧。”
她怕世子爷是自己为了报复在挑拨离间,急急忙忙说出自己的依据,“奴婢是表姑娘绑在一起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奴婢就算想让自己镇定,可双腿都在发抖,害怕就这样没了。但是表姑娘……”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在这里顿住,憋出来一句,“就像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她全程都格外冷静。我们一开始待的小屋子很久没有人打扫过,稍微不注意,身上就沾满灰尘,可表姑娘从头到尾身上都干干净净。甚至在我们被挟持到木板的另一端时,黑衣人是将她扶上去的。”
当时她被人拽着丢上木板时,正好瞧见了黑衣人扶唐昆月上木板这一幕。她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自己不过是诱饵的添头,死了就死了没有人在意。表姑娘作为最大的诱饵,自然要好好对待。
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都觉得事情透着古怪。表姑娘是世子爷的嫡亲表妹,项黎嵘既然和世子爷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还能对仇人的嫡亲表妹如此照顾?
不过这么胡乱揣测人也不好,她又补充道:“这也是奴婢胡乱猜猜,毕竟按照表姑娘的立场,她没有任何理由会站在夫人那一边。这对唐家也没有好处,甚至坏处更多,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不顾唐家的利益。”
唐家出过帝师,唐大人这一辈却很是平庸。虽说唐家少爷颇有才名,但到底还没有能独当一面,需要人扶持。世子爷出了事,安王只能将爵位交给夫人的嫡子顾成远,这对唐家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的东西。
顾淮安没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就琢磨出这么多东西,诧异地看向她,眸光不明。
姜若原本以为他会反驳自己,最起码会解释一声,这件事是同表姑娘没什么关系,谁知道等来的却是男人突然的沉默。
她下意识望过去,就对上男人深黑色的眼睛。莫名她就读懂了世子爷想要说的话,惊讶地张开嘴,“不应该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