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摸了摸妻子额头,笑道:“没什么,怎么还不睡?”
可是他的强颜欢笑,又怎么逃得过心上人的眼睛。
谢筝搂得更紧了。
“夏郎,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与筝儿说一说好不好。”
“麟州有句老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们是夫妻。夏郎总一个人担着,又算怎么回事?”
女子的臻首不停在少年怀中摩挲,冰冷刺骨的江风此时在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面前似乎什么也不是。
谪仙少年并不想聊到天机阁的话题,而是对着谢筝笑问:“如果有一天,咱们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莫名其妙就死了怎么办?”
“原来姬剑仙也怕死啊?”
谢筝伸出玉手,朝着少年脸上捏了捏。“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大名鼎鼎的剑仙大人倒是先怕了?”
听到叱咤风云的少年剑仙问出这种问题,那怀中女子显然没有料到,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回荡在少年耳边。
“说实话,以前不怕,因为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话,是有点。”
令谢筝出乎意料的是,那少年竟然没有跟她拌嘴。而是再次紧紧搂住她,目光呆滞的看向远方……
——
船行半月,到了北地之后水脉结霜,姬夏一行人转乘车马,终于在第五日到达了允州州府。
“来,姬总督,玉将军,下官再敬您二位一杯。”
知州府内,那位知州大人再次提杯:“这一杯,敬总督大人荣归故里。总督大人可是我们允州人的骄傲啊,不过双十年华,平江湖,荡酆都……”
“下官已经为您立了一块牌坊,若是总督大人不嫌叨扰,便由犬子护送着牌坊与大人一同回乡?”
“不用了,本官这次回来,只为了看看允州百姓。文知州不必大费周章。”
谪仙少年回绝了这位知州大人的“好意”。
闻言,那位知州大人老泪纵横:“总督大人不忘百姓,亲自体察民生疾苦。下官替允州的父老乡亲们谢谢大人了……”
“这是允州府各大商会,为大人和怀远百姓捐助的小小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说着,文知州拿出一方小盒,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千两银票……
那体会百姓疾苦的总督大人一再推脱,最终还是抵不住这位知州大人的拳拳盛意。只好替百姓收入囊中……
……
“姬哥,这老小子倒是个会来事的。”
入夜,玉怜生和姬夏回到州府内最大的酒楼中。
想起今天那位知州,玉怜生觉得和林桁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真是每一句都说得人心里美滋滋的……
最令他感动的是允州的商会和各大地主,凑了差不多三十万两给他当做“军费”。
姬夏收到的更多,估摸着五十万两应该是有的……
“是吗?”而姬夏看着桌子上那方小盒,没来由的一阵苦笑和皱眉。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
当年他们一家逃难路过州府,州府连赈灾的米粥里边都有碎石头,更别说县镇了……
而在锦州和扬州则更甚,达官贵人夜夜笙歌,一首诗词传唱起来都能卖几十万两起步。
外面的难民则易子而食,折骸而炊……
这个大齐王朝,似乎真的越来越如同一棵腐朽的参天巨树一般……
外面看着依旧高大雄壮,可要是大风一吹……
他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