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宸心头一慌,兀地起身,眉梢俱是担虑,但因手中的事情还未谈完,一时也不敢抽身离开。
大理寺卿却是一副无甚着急的样子,他捋着胡须笑道:“去罢去罢,此事我和刘少卿说也好,明日上值可得多带喜糖来。”
“会的。”陆宸躬身而去。
一路快马赶至侯府大门,陆宸也不等**的马儿停稳,松了脚蹬从马鞍上跳落,掀衣便向雨棠院的方向奔去。
离雨棠院还隔着几颗柳树的时候,陆宸已听到院中有凄长的嘶哭声,那熟悉的声音痛苦极了,宛若是在经历刮骨之痛一般,听在陆宸心中分外透寒。
脚下因此一个不稳,整个人猛扑在坚硬的青石砖面上,将下颌刮出三道血痕。
陆宸并不去注意身上那些地方跌破,他毫无停顿地从石砖上爬起,也不去拾滚进草丛里的官帽,继续三步并作两步地向近在咫尺的院门冲去。
奔进雨棠院,颜鸢的惨呼声更加真切,陆宸踉跄地在庭院中央顿住步子,望着窗门紧闭的正室,连发丝都在颤抖。
“大公子!”在廊庑下填碳烧水的小丫鬟看到他,忙执着蒲扇行礼。
陆宸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直到闻声从旁边厢房出来的颜芙行至面前,才艰难地挤出一句短暂的问话:“何时…胎动…”
颜芙道:“鸢妹妹是在未初的时候腹痛,快到未末时破羊水,乔妈妈她们在里面已经忙有一个时辰了。”
“是顺产还是难产。”陆宸动了动呆滞的眼神,恍惚记得有人说妇人产子是如遇难产可能身命不保。
“顺产难产暂时不知,还得再看看。”
陆宸低低地“哦”了一声,再没问话,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立在廊庑的台阶下,一副里面有事随时都要冲进去的样子。
“大伯,你进去歇歇罢。”颜芙尝试着唤陆宸进西厢房坐着,但是陆宸一动不动,仿若是没有听到颜芙的话一般,只顾死盯面前紧阖的门窗。
颜芙无奈,只得叫身边的小丫鬟将伞递给夏平,让夏平站在陆宸身后为其遮阳。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沸水烧了一壶又一壶,颜鸢的嘶喊声也渐渐失了力气,但是产房内始终没有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陆宸害怕颜鸢在里面当真遇到难产的局面,便叫住进出的丫鬟询问,却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他很想推开门直接询问里面的乔妈妈,但是碍于打搅产房清净,只能忍了又忍,整个后背的衣袍都被汗水浸透。
夏平有些心疼已经站了许久的陆宸,他看到陆宸肩背的湿洇,忙叫了百年去取一件披风搭给陆宸。
直到百年将披风前襟的带子系好,陆宸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多了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