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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颜鸢不知道,那夜的国子监,是一片血色,从她的视角来看,京城是一瞬间乱起来的,就像年初的落花三月。
宫廷内的守备也紧了,卫军的数目增加了一倍不止,颜鸢经常在三更天的时候听到兵甲与刀箭撞击的声音。
赵煌有时回来临琼殿留宿,颜鸢便抱着被子到外榻上睡,偶尔能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听到京城诸况。
“定王那个白眼狼,朕当初留他一命是看太宗皇帝的面子,一根旁支生的种,竟然还想打龙位的主意。”
“朕也不知道死的那批学生中有兵部侍郎的族弟,一时错杀而已,为何要背弃朕,把城防图偷走,朕要诛他全家。”
“京城东侧的十五街现在都是定王那鬼的地盘,朕要死了,爱妃,你什么时候能说一句原谅朕的话。”
“颜鸢,朕今日登皇城,与下面的叛军对峙,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你求朕,朕告诉你是谁。”
“你怎么不求朕。”
赵煌瘫在太师椅里狂笑,眼泪成缕成缕的流落,那笑泪中带着明晃晃的讽刺,也不知讽刺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颜鸢只当赵煌又发疯,并不应答,她抄完一页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发现砚中的墨用尽,滴了几滴水,寻到墨条拢袖研磨。
“颜鸢,别抄那经了,你抄完他也收不到。”
她端坐如钟,并未深思这段话,直到那个让她书墨许多遍名字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才觉得三个月竟如此漫长。
长到让她恍如隔世。
叛军攻进皇城,到处都是熊燃的火焰,朱墙黛瓦之间一片混乱,颜鸢担心留在碧华宫的笙笙,顶着不断飞射的流矢于宫墙边徘徊。
狼狈地又避开一道银光后,颜鸢的肩膀忽地一紧,脖颈处抵来一道寒刃,无需低头,便能感受到那薄刃的锋利。
“放开她。”
劫持她的人是赵煌,与赵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颜鸢听得喉咙一哽,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
是陆宸。
他穿着一身藤边金甲胄,手持三尺长弓,步力稳健,仪态从容,只那目光锐利得如根梭子一般,仿若赵煌已是他的瓮中之鳖,势在必得。
颜鸢只见过陆宸锦缎广袖的儒雅打扮,第一次见他行伍装束,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心思一驰,不禁看呆了眼,呼吸一抖,脖颈在寒刃上蹭出一道血痕。
她“啊”地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