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应。
城头上风华子连同一帮红月军勋贵也都傻了眼,万万想不到,失踪多日的女使能在这种时刻突然到来,不过风华子恍惚了片刻,旋即对部下作出死令。
擅开城门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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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柔利中军大将王敦带着新兵及扈从再次返回烽燧堡时,脸色漠然。
中央旗杆下围拢着一大群正焦躁议论的披甲军士,人群当中,掌管军需兵械的典备官试图阻止众人喧哗,但在烽燧堡除了王敦之外,这帮悍将猛士谁也不服,平日里从不上前线的典备官身形羸瘦,喊起话来中气不足,更压不过炮仗嗓门的一群大老粗。
其实这群铁围军之所以吵嚷不止,只因前日从血徒身上搜出的那面北狩雪旗不见了,军士们怀疑出了内鬼,内心震颤不已,旗帜竟在烽燧堡这种守卫森严之地被人盗走,等于说这里每个人的性命安危都无法保障,所以此刻众人的心绪如同天空中的灰云,沉重的仿佛将要塌下来。
王敦胯下坐骑蹄铁砸在石板上的清脆作响,他一露面,所有人霎时肃静,仅靠表情,就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了这位主将。
王敦勒马问道:“发生了什么?”
军士里,无人吭声。
王敦道:“一个个比哑巴还哑巴,哪天双腿一蹬咽了气,想再动嘴皮子就没机会了。”
那名典备官双手交叠下垂,小碎步到了王敦马前,躬下身道:“将军,北狩雪旗不见了。”
王敦默然不语,环视了一圈四周,轻声回道:“我正准备当众烧了那擦腚布,怎么就不见了,费植,你还知道些什么?”
名为费植的典备官埋着头低语,他一向如此谦卑恭谨,仅回了一句话:“即便在烽燧堡里,将军也应该小心戒备了。”
这句提醒,让王敦听出了更深的意味。
负责护卫王敦性命的亲军,一向由他的挚友梓潼夫子挑选,但碍于前线吃紧,亲军护卫很多人请缨去了前线烽燧,大部分有去无回,眼下终日贴身不离的也不过剩下三五名好手,王敦也实在舍不得将这几人也推上绝命战地。
好在这回从柔利镇招募来新兵的同时,梓潼夫子意外推荐了一个人,对于烽燧堡而言这倒是少有的事。
王敦也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脾气,他看了眼队伍后头脸色平和的汉子,心里头纳闷不已,于是便挥了挥鞭子,喊道:“徐健,你也跟上来!”
幽暗石厅里,仅有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光亮,为了抵御严寒,这里几乎没有窗户,随着王敦大步流星走进来,才有卫士将十几盏油灯点燃。
王敦背靠壁炉坐到一张熊皮大椅上,拳头锤着身前橡的橡木条案,叹了口气道:“按老规矩来吧。”
徐健明白这话的意思,在军中担任护卫向来是个不错的差事,可也是人人抢破头都想争取的位置,究竟是不是花瓶摆设,报道第一天就得试炼出来。
王敦神色倦怠,说道:“徐健,我不管不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这几人,你挑一个,拳拳到肉给我打赢了,你就够格入选烽燧堡大将亲军。”
徐健道:“将军是要我跟他们比武?”
王敦冷言冷语道:“不然呢,让你小子来当垛草沙包?还是说,你的到来能令这死气沉沉的烽燧堡蓬荜生辉?”
徐健没来的及思量,一个虬髯卷发的魁梧甲士已经急不可耐,他卸下护甲捶胸吼道:“小娘们,选我。”
小娘们?
徐健皱了皱眉,饶有兴趣的转过身瞧着他,豹子眼,乱胡茬,个子极高也气焰熏天,越看越觉得有趣。
徐健勒了勒裤腰带,丁字步站到大厅当中,客客气气的做出抱拳礼道:“徐某来此混口饭吃,几位手底下留个情,点到为止。”
“混饭?亲军要都想着混饭吃,南瞻人非得死绝了不可。”
说这话的是一名矮个子护卫,他主动朝前迈了两步,嘴里还嘟囔着:“混饭时嘴里进菊花出,到了北边菊花进嘴里出,你受得了?”
论嘴上功夫,徐健本来不输这一阵,碍着铁围军响当当的名头,便装作笨嘴拙舌,“多谢提醒,那老徐就领教阁下本事了。”
护卫比武,点到为止,只不过是徐健一厢情愿的想法。
等真正跟这个矮个子交了手徐健才明白,面前这人也真有说狠话的本钱。